从陇西李氏,聊到近来快要举行的秋闱。
意蕴在一旁听着。
对秋闱倒是感了些兴趣。
她听的入迷,想的也入迷,没发现徐司沉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也没发现容启被人叫走。
直到一双黑色祥云纹靴子停在眼前,才抬头,发现中堂早已空无一人。
她本欲起身,却被徐司沉一把按住手腕,逼着坐了回去。
“徐大人这是做什么?”她语气生疏,心中堵着口气。
“我找到王治了。”徐司沉道。
“当真?”
原本还平静无波那颗心,瞬间被喜悦占领。
一双手不自觉搭在徐司沉的小臂上,温温热热。
“吻我。”他压低了嗓音。
意蕴紧咬下唇,觉得有些难为情。
又在想,他现在的脑子里,是不是想着与她做那种事?
意蕴偏过头去,不作回应。
“意蕴,吻吻表哥,等皇上允我查清侯府冤案,我就带你离开。”他轻声哄着,又凑近了眼前的意蕴几分。
见意蕴不言语,他又闭上了眼,睫毛轻颤,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不知道等了多久。
就在徐司沉要失望之际,意蕴如蜻蜓点水般,在他的唇上小啄了一口。
他睁开眼。
“是不是听到辛二小姐的事情了?”徐司沉听底下人说起,上京城内他与辛二小姐有意定亲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想着意蕴生气不愿意见他,可能有这个原因,所以便主动问了。
意蕴没说话,等同于默认。
他又自顾将在陇西的点点滴滴,从第一日说到抄家那日。
不过没说辛二求他。
此等有伤名声的事情,他一个男人,不好将其说给另一个女子听,尽管这个女子是他的意蕴。
“那你为何,不给我来一封信?”意蕴难得开口。
他做出发誓的手势,用一切保证自己说的真真切切。
“陇西李氏眼线繁多,若是被瞧见给你写了密信,难免猜测我有旁的心思,索性不联系,如此也好早日破案,为侯府平反。”
见他认真,意蕴倒没一开始那般生气,算是原谅了他。
“你方才说起王治?”她想问事情真假。
徐司沉从怀中拿出父亲给他送的密信,将其递到意蕴手中,上头不止写了王治被找到的过程,还写了王治交代的侯府的一些过往。
意蕴看后,激动的捂着嘴巴流泪,终于,在上京那么久,终于可以为侯府洗清冤屈了。
“表哥,谢谢你。”她抱住徐司沉的腰肢,眼泪打湿他的衣衫。
如果没有徐司沉,她或许会更加艰难。
徐司沉没说话,只是轻轻抚摸意蕴的头,感觉她这些日子,过的一定很艰难。
二人没逗留很久。
意蕴回苍兰苑后,就一直惦记徐司沉对她说的。
“明日上朝,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陛下讨赏,要他允我洗清侯府冤案,还你们侯府,一个公道。”
带着这句话,她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而徐司沉回去路上,遇到了被发配去宁古塔的八皇子和十公主。
十公主容晗不似从前般明媚,一双眼睛灰蒙蒙的,似才哭过,一旁的八皇子也是一样,失了从前的风采,此时低垂着头,跟在官兵身后。
徐司沉叫停了官兵。
首领见是徐司沉,立马行礼,又寒暄:“徐大人,可是有什么事?属下今儿得将八皇子和十公主送出城。”
天色已晚。
徐司沉将自己身上的袍子脱下递给官兵首领,又给了对方五十两银票。
道:“他们从前是皇子公主,多担待些。”
首领应是,因为徐司沉打了招呼的缘故,他自然不会多为难二人。
容晗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徐司沉。
她年纪小,只记得对方带他玩过,只是她如今已经不是公主,自然不敢上去高攀。
索性低下头。
而徐司沉看到了容晗他们,似乎想到从前落罪的侯府,又感叹皇家无情,这才施以援手。
次日朝上。
皇帝容赫因为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所以格外高兴。
一上朝,便迫不及待的狠狠夸奖了一番徐司沉。
而后又问:“徐卿,你说,想向朕要什么奖赏?”
徐司沉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见他掀开紫色官袍一角,随后跪在大殿之上。
语句清晰,道出自己的想法:“还请陛下允臣做主,重审安阳侯府谋反一案。”
他跪的笔直,若仔细看,能瞧见他的嘴角还噙着隐隐笑意。
王治已经安全送到上京,只等陛下一开口,他便能翻案。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
满朝文武,无一人敢说话。
大多人心知肚明,这安阳侯府功高盖主,比李氏还令陛下头疼。
察觉出不对,徐司沉微微抬头,只见皇帝板着张脸,神情紧绷,显然对徐司沉提出的奖赏,十分不喜。
陶溪若的父亲,陶少卿悄悄挪到徐司沉身旁。
小声提醒:“徐大人,趁着陛下还未动怒,换个奖赏吧。”
徐司沉看了眼陶少卿,又看了眼皇帝,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他答应过意蕴要为侯府翻案,如今却因为这些小事而退却吗?
答案是不。
徐司沉抬眸,再一次说出了那个请求。
这一次,皇帝没有再像方才一样沉默。
就见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随后走到徐司沉面前。
问:“徐卿,方才朕在上头,没太听清,这样,岭南总督年纪大了,你过去接管他的位置,三日后启程。”
众人哗然。
一是徐司沉才二十一岁,就开了两品大员的先河,而是皇帝虽升了对方的官,可岭南那地方瘴气弥漫,炎热多雨,实则是暗贬。
“陛下......”徐司沉还想再说什么。
皇帝却摆手。
宣布下朝。
下朝后,陶少卿第一个将还跪在地上的徐司沉拉起来。
“徐大人,你说你是不是太想不开了?这安阳侯府在上京人人都避而不谈,生怕惹上腥,你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求陛下重审,你说你这......”
陶少卿叹息一声,想着太子府那位太子妃,恐怕又难了。
徐司沉像是被人当头一棒。
打得他头晕目眩。
他没想到,自己拼命抄下的李氏,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难道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