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安静下来,只有刀与案板碰撞的轻响,以及食材混合的清香。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在不知不觉间拉近。赖小小看着眼前这个专注的男子,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挺拔,棱角分明的脸上,因为认真而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一丝柔和。
“好了。”伍子珩将切好的辣椒丝放到一旁,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赖小小见状,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辛苦了,先擦擦汗吧。”
伍子珩接过帕子,却没有擦汗,而是紧紧地攥在手里,目光灼灼地看着赖小小:“你为什么……要帮我?”
赖小小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反问道:“你觉得,美食是需要天赋的吗?”
伍子珩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从小到大,他都认为,自己天生不擅长这些精细的活计,就像他不擅长表达情感一样。
“其实,美食就像人生,需要用心去体会,去感悟。”赖小小指着案台上的食材,缓缓说道,“每一种食材都有自己的特点,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只要你用心去了解,去尝试,就能找到最适合的搭配,创造出独一无二的美味。”
伍子珩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赖小小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他心中多年的阴霾,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我……”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老爷,夫人请您和赖姑娘去花园一叙。”林师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语气恭敬而急切。
“夫人请我们去花园?”赖小小疑惑地看向伍子珩,却见他也微微蹙着眉,似是对此感到意外。
“走吧,去看看。”伍子珩将手中帕子随手搁置在案台上,率先迈步出了厨房。赖小小快步跟上,心中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夫人”充满了好奇。
穿过游廊,踏过花径,二人来到一处开满月季的花园。身着浅绿色襦裙的张夫人坐在石桌旁,手里捧着一只青瓷茶盏,见他们到来,温柔一笑:“子珩,小小,过来坐。”
二人依言坐下,丫鬟奉上香茗,清香四溢,沁人心脾。张夫人亲手为他们斟满茶水,柔声说道:“今日请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好好聊聊。”
伍子珩握着茶盏,沉默不语。赖小小见状,只得接过话头,将方才厨房中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张夫人听完,微微叹了一口气,看向伍子珩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心疼:“子珩,你总是这样,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里。”
“姐姐,我……”伍子珩想要解释,却被张夫人抬手打断。
“你不用说,我都明白。”张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从小就心思重,不善言辞,但姐姐知道,你内心深处渴望的,不过是被人理解,被人接受。”她转头看向赖小小,眼中带着期许,“小小,你说是吗?”
赖小小点点头,看向伍子珩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理解和包容。阳光透过花枝,洒落在她白皙的脸上,映衬着她清澈的双眸,仿佛能看透人心。
“其实……”沉默了半晌,伍子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我并非有意……”
“子珩,”张夫人温柔地打断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你不必太过苛责自己。小小她,或许能让你看到不一样的自己。”
“不一样的自己……”伍子珩喃喃自语,目光落在赖小小身上,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你,真的觉得我能做好一道菜吗?”
赖小小看着伍子珩,眼中盛满了真诚:“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我相信你也可以。”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悠远起来,“其实,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在我的家乡,我是一个美食博主,最大的梦想就是做出让人幸福的食物。”
“美食博主?”伍子珩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个称呼感到陌生。
“就是专门研究美食,并将制作方法分享给他人的人。”赖小小解释道,“我从小就喜欢美食,喜欢钻研各种食材和烹饪技巧,对我来说,美食不仅是果腹之物,更是一种情感的寄托,一种幸福的传递。”
看着赖小小神采飞扬地讲述着对美食的热爱,伍子珩的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他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热爱,这让他想起了年幼时,自己也曾对厨艺充满热情,也曾幻想着做出令父亲赞叹的美味佳肴。
“我…我从小就喜欢在厨房里帮忙,”伍子珩的声音有些干涩,仿佛久未开启的古老钟表,“我爹他…他厨艺很好,做的菜连皇帝都称赞。”
“皇帝称赞?”赖小小还是第一次听到“皇帝”这个词,不由得睁大了双眼,惊讶地问道,“难道…难道你爹是御厨?”
伍子珩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不是,我爹他…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良久才继续说道:“我爹他…他以前是将军,骁勇善战,战功赫赫,可是后来…后来遭奸人陷害,被…被皇上赐死…”
说到此处,伍子珩的声音已经哽咽,握着茶杯的手指骨节泛白。赖小小能够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悲伤,那是失去至亲的锥心之痛,是蒙受冤屈的无力和愤懑。
张夫人轻轻握住伍子珩的手,柔声安慰道:“子珩,一切都过去了,你要向前看。”她转头看向赖小小,眼中带着期许,“小小,你知道吗?你做的菜,有你爹的味道。”
赖小小心头一震,她明白张夫人话中的意思。或许,她和伍子珩之间,真的可以因为美食而产生某种奇妙的连接。
张夫人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抹睿智的光芒:“不如这样吧,你们二人一起合作,共同开发新的菜品,就用你爹最喜欢的食材,做一道全新的菜肴,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