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有个无赖在喂鱼。
苏琼端着手上的食料,看向池中的锦鲤,默默发呆。
【喂?喂?苏崽发呆了,刚好让我舔屏】
【同道中人,给我点位置。】
【这鱼中看中用,清蒸还是红烧啊,各位】
【我胡楠人,只要够辣就行】
直播间的各位有的没的激烈讨论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陛下,又在喂鱼啊……”
苏琼一惊,看向那发须全白、精神气却不错的老人,柔笑道“陈叔,你那走路没动静的本事可是愈发精湛了。”
陈叔笑了笑,“非也,是陛下神游的关系,以您的本事,方圆十里内的声音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苏琼摆了摆手,伸手将鱼料随性洒向水中,看池中鱼渐渐围上,笑道“哪里?”
“您可别自谦,苏家世代出将才,您可以说是迄今为止最有天赋的。”
陈叔说着,观察她的神色,斟酌一下,又问道 “所以陛下,怎么会想着出来了?”
苏琼听此不语。
“那老朽换一个问题,刚刚陛下在想什么?”
苏琼默了默,叹气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刚开国那会的事,叔父的一句疯子,还挺记忆犹新的”
“是啊,当年陛下没打招呼就说出要谋反,偏偏二少爷还应了。
老仆当时听了,也是吓得不清。
但仔细想想,倒也符合苏家风格。
苏家若不是疯子,怎么敢拿命拼杀出一个天下,怎么敢拿命还天下一个太平!”
“这样一想,当真是唏嘘!
当年的大商十二位开国世家,在经历世勋之乱后,仅存活五家。
渐渐地,朝堂也不再重用。
那时也就苏家和沈家尚在京中任要职。
在后来苏家经历卫州之战,二少爷在这场战役中武功尽散,二少奶奶还战死了。
老侯爷被迫交了兵权封了侯,只为保全苏家和苏家神威军。
而苏家也渐渐势衰,陛下母亲也去世,老侯爷也最后抑郁而终。
陛下作为皇帝侄孙实则人质被扣押在京。
再后来侯爷他进京接您,被他们追杀致死。”
苏琼听此,轻笑中带着几分讥讽,悠悠道“是啊,百年前世勋之乱,数十年前卫州之战,哪个没有皇家的身影?
明明母亲不过是个先长公主的私生女,身份低贱,他们本就打心眼的看不起。
却以‘心念侄孙’这种可笑的理由,将我扣押在京。
更别说母亲的死也与那狗东西有关!
而我被扣押在京的那几年也是想让我变成废物,周围尽是纨绔子弟。
然后……是父亲。”
她沉默了一会,想起当年父亲拼命将自己送出京城,最后身中数刃,血尽而亡。
她至今还记得当年父亲将自己推下悬崖时,那个满脸血污的朗笑。
她想此,闭了闭眼,平复心情,笑道:“死里逃生后,自己在心惊胆战中躲避追杀,几乎半程徒步,绕远回到祖宅。”
陈叔听此,摇首无奈道“也亏陛下能回来,当然,老朽更希望你毫发未损的回来,而不是那样。”
苏琼笑了笑,似想起什么,说道“对了,陈叔,若在外面就称我,宿穹,对外称我是您的养子。”
陈叔笑道“我这一个鳏夫,竟然一下就有个皇帝儿子了。”
“您可别这样说,毕竟您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也算个父亲了。”苏琼诚心实意道。
“行,行,我一个老头拗不过你!”
陈叔虽是抱怨的语气,但眼中的笑意像是溢出一样。
再聊了一会,俩人就散开了。
风止,不知何处飘来一片翠竹叶。
少年接住后,细细轻抚手中翠竹,不禁地看向某个方向,心中一动,就运功飞了出去。
再落地时,眼前是一个竹林小屋,她见这落叶铺地,拾起一片,轻笑道
“诶~要是梓微看到了,可是会暴乱的吧。”
见这,系统窗口的各位纷纷感叹
【诶,又是怀念谢娇娇的一天】
“话说,这谢娇娇的名,亏你们取得出。”苏琼抱臂笑道。
【臣等多谢陛下夸赞。】
【就问娇娇这名,你摸着良心问问,他担不起吗?】
苏琼沉默一瞬,仔细想了想,“好像……”
“不对,梓微他性格清矜,娇娇这名多少有些突兀,况且……”
见此,直播间里的各位纷纷发出【诶~苏崽不懂,没事,以后就懂了】
苏琼刚想长篇大论的念头就这样被打断,有些怨气地说道“你们这哄小孩的语气什么时候改改?”
接着一波【不可能】填满了直播间,让她不禁叹气。
……
京城,敬王府。
温润青年轻捧茶,坐在檀木椅上,笑着看向面前的谪仙人,悠悠道
“谢丞相,来本王这,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怎敢?” 他平静地说道,“只是此事重大,本相必须知道。”
“况且据两位殿下口供,敬王殿下是最有可能知晓下落的人。”
“是吗?”苏宁用茶盖轻划杯沿,发出清悦的瓷器碰撞声,茶雾徐徐升起,模糊了两人的视线。
他举杯轻饮清茶,完后,抬眼看向他,笑道“谢丞相,若本王说,本王也不清楚呢?”
他神情不变,嘴唇微抿,隐含着一丝怒意,答道
“不如何,只是这关乎天下社稷。”
“本相还是希望敬王殿下上点心,况且,京中的那些世家可是盯着陛下。”
说到“世家”时,他眼中闪过厌恶。
“本王知道谢丞相的顾忌,但你也要相信陛下,她绝不是随意抛弃百姓的人。”苏宁看瞥向他,淡淡道。
他想起那个不正经的君主,有些沮丧道“我自是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但若有难处,为何不同我们说?”
苏宁看着他,轻叹一声,也想起那个头疼的侄女当初正色跟自己长谈的情况。
只能祈求她早点能找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