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宁娜拉着钟灵一起开门。
门外还是熟人。
看到屋内的两个人时，克洛琳德脸上划过诧异，随后又恢复了寻常那般的平静，很是淡定地打了招呼。
“下午好，芙宁娜、钟灵。”
面对这位曾经是自己护卫的最强决斗代理人，芙宁娜下意识又端起了属于水神的姿态，却是还没等她开口就被钟灵轻轻的拉扯给回过神来。
顿时，芙宁娜又泄了气：“是、是克洛琳德啊…我已经不是水神了，不需要你来保护，找我有什么事吗？”
克洛琳德一脸坦然：“我想请你来参加晚上的聚会。”
她顿了顿，又看了眼旁边的钟灵。
“娜维娅、千织…都是认识的人，钟灵也可以来。”
芙宁娜下意识往钟灵背后缩了缩。
换作以往，为了减少身份暴露的可能，芙宁娜是绝对不会参加这种私人性质很强的聚会的。
尤其是，她所扮演的水神形象或许在聚会上未必会让人喜欢，也许只有活跃气氛方面还算擅长。
但现在她已经不用伪装水神，自然也就没有了暴露身份的顾虑。可原本的自己就适合出席聚会了吗？
似乎是猜透了芙宁娜心里的顾虑，克洛琳德面带淡淡的微笑：“聚会上全部都是熟人的话，你就不用顾虑那么多。现在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
芙宁娜这五百年间很少做自己，导致现在骤然以自我面对世界时，难免生出了自卑与软弱。
“我…我很不擅长，嗯…不会，扫了你们的兴吧？”*
钟灵看着她，满脸写着不相信：“刚刚对着我分明还在耀武扬威。”
“我哪有！”芙宁娜下意识出声反驳，意识到自己音量太大之后，又像缩回壳里的乌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我那不是…没什么架子、对！就是因为是朋友，所以相处起来比较自然，没有顾虑那么多。”
“——没错，就是这样！”
芙宁娜说服了自己，但钟灵可不买账。
她朝芙宁娜示意了一旁还在等待回复的克洛琳德：“今晚都是你认识的朋友，不去一趟怎么知道会不会扫兴。”
于是芙宁娜就被钟灵联手克洛琳德带出了公寓，临走前三人眼睁睁看着孤心沙龙的三位进了芙宁娜的屋子。
在关上门之前，乌瑟勋爵还对着芙宁娜一行人招了招手，似乎是在说“玩得开心”。
然后克洛琳德就领着芙宁娜和钟灵去了德波大饭店，和前台服务人员确认之后，一起进了个楼上的包间。
圆桌边，娜维娅、千织、夏洛蒂早就落座，余下三个空位一看就是给她们留的。
看见钟灵的时候，娜维娅眼睛一亮，抬手挥了挥：“嗨，搭档！”
“我听旅行者说你早早就离开了灰河的据点，还以为今天晚上看不到你了。”
“晚上好。”钟灵本着礼貌先是对大家都点头示意，然后才因为娜维娅的话想起来被自己遗忘的旅行者。
嗯…反正旅行者多半是去枫丹锄大地解密找宝箱了，自己不跟着也没什么。今天晚上就不联络他了。
想着，钟灵眼神扫过三个空座位，眼里有着疑惑：“原本你们就想邀请我？”
夏洛蒂笑嘻嘻应答：“当然啦！克洛琳德说你和芙宁娜大人关系不错，所以我们一开始就给你预留了位置。”
“娜维娅之前说没找到你，我们还在遗憾会少一个人呢。”
边上，千织安静垂眸，手底下轻轻摩挲着茶杯，等夏洛蒂说完她才开口：
“事后你们可都别忘了，要来为我的新系列做模特，正好最近有了点灵感。”
临时被喊来的芙宁娜和钟灵面面相觑：“我们也要吗？”
“当然了。”
千织的眸子扫过她们二人，漫不经心勾起唇角。
“正好在场的人里也有记者，到时连带着前期宣发一起解决。”
并不在模特行列中的夏洛蒂表示这简直小意思，只有一个要求。
“之后务必让我给千织也准备一次独家专访！”
这么算下来，她最近才得了梅洛彼得堡公爵的专访机会，不久后就可以采访千织屋的大老板，身为记者的职业生涯简直是前程似锦。
饭前的寒暄总是充满乐趣，当然，主要还是夏洛蒂和娜维娅两个顶级社交恐怖分子在发挥作用。
话题如果抛给克洛琳德或者钟灵，就会在很短时间里迅速结束，这两个人都是说话不多——至少钟灵是那种除非很感兴趣的话题，否则都不会多谈的人。
而克洛琳德则是单纯少言寡语，只不过必要的时候她不会故意将话往短里说。
至于芙宁娜，她显然还是没能完全放开自己，每每话题丢给她，芙宁娜都会慌慌张张转移话题或者把话头丢给别人。
“…对了。”
聊着聊着，钟灵想起了本职工作。
她这么一出声，除了芙宁娜之外的其他人就都看了过来，娜维娅更是直接开口：“怎么了吗？”
面对几人的视线，钟灵淡定摇头，开始寻找自己的小道具。
不过她也没忘记继续社交。
“不是什么大事…突然想起了一些，忘记很久的事情。”
钟灵顿了顿，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沓小卡片，若无其事看着几人，从中抽出几张递给了克洛琳德，示意她依次传递。
“在璃月时，我入职了往生堂，依照堂主吩咐，主要负责对外宣传业务。”
少女眼神一飘落在空处，总之就是不敢看几位朋友，嘴上还不停：“尽管我希望派不上用场，但总归要给堂主一个交代。”
“这上头是往生堂的地址，如若诸位遇事需要帮助，不单是本职工作，必要时往生堂也会提供其他帮助。”
一口气把刚刚临时想好的台词倒豆子般说尽，钟灵松了口气，低下头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
一秒。
两秒。
三秒。
“嗯？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娜维娅疑惑的声音传来。
刺玫会的大小姐将信赖的下属叫到了身边，把刚刚得来的名片卡递了过去。
“迈勒斯，西尔弗，这张名片你们替我收好。我想，等到刺玫会发展蒸蒸日上的那一天，给老爹他们重新置办一次…”
“到时候也可以再问问钟灵口中的堂主的意思，要是不合适就算了，以后也不是不能和往生堂尝试跨国合作。”
“我明白了，大小姐。”迈勒斯收起胡桃特制往生堂推销小卡片。
西尔弗点点头：“我会派人去璃月了解往生堂的业务相关，便于日后开展合作。”
夏洛蒂拿着卡片默不作声，眼珠子却是滴溜溜地转，心想着以后若是有机会去璃月一趟，无论是公差还是休假，都可以去试着采访一下往生堂的那位堂主。
虽说蒸汽鸟报不怎么刊登丧葬方面的报道，也没有这种专栏，但璃月的独特风俗如果可以引进枫丹，那她拿到的就是真真正正最一线的采访了！
千织把卡片收起来了，没表态，或许是因为不太在意这方面的事情？毕竟她还是个年轻貌美的花季女性。
至于克洛琳德，她只是在娜维娅那么说了之后，出声附和：“如果可以，我想一起分担卡雷斯先生的那份业务。”
低着头的钟灵：…………不敢抬头，生怕是我的错觉。
她还以为突然来这么一下会冷场呢。
“嘭！”
还没回过神来，钟灵就被身边一阵乒呤乓啷的声音吓得抖了抖。
她抬起头，和其他人交换了个迷茫困惑的眼神，一起看向了此刻正闷头伏在桌上、手里攥着杯子的芙宁娜。
刚刚的声响就是她猛地将杯子落在桌面上所发出来的。
…什么情况？
娜维娅试探出声：“芙宁娜…？”
芙宁娜身子一震，缓慢直起身子，露出了那张满是红晕的脸蛋。
看见芙宁娜眼神迷蒙的样子，在场所有人都是心头一跳，尤其是克洛琳德，她下意识站起身到了芙宁娜身边。
和芙宁娜紧挨着坐的钟灵顺势戳了戳这位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的女士的手臂。
“…嗝～”
芙宁娜就这么发出了很罕见的声音。
离得最近的钟灵眉头一皱。
今晚在场的都是成年人，除了钟灵。再加上她本身就不胜酒力，还答应过钟离不擅自沾酒水，于是只有钟灵一个人喝的是枫达，其他人都是纯度较低的酒饮。
由于大家都在喝，所以这个包间里酒味还是挺重的，只能说还好钟灵不是那种闻着味儿就会醉的，只是喝不得。
不过刚刚芙宁娜打了这么一个嗝，她总觉得身边的酒气都浓了不少。
这还没完。
喝了酒以后神志不清的芙宁娜女士终于是张了张嘴，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呢，有些话就先跑了出来。
“当、当水神可真是累死了…！你们，是不知道嗝～我每天…都有一堆行程安排，还，还要抽空调查预言…”
芙宁娜委屈着一张脸，手里攥着杯子在桌上摩擦两下，却是忽然心花怒放：“现在终于解放了，嘿嘿…不用再看，看到那维莱特、那张冷冰冰的臭脸了…！”
“从今天开始！我——嗝～芙宁娜！就彻彻底底和水神，没有…没有关系了！敬…敬崭新的生活！”
随着芙宁娜的话音落地，千织眼底满是惊愕，钟灵脸色一变，旁边的娜维娅和夏洛蒂惊呆了。
克洛琳德艰难地抱着芙宁娜的腰，尽可能在不伤到她的前提下，避免芙宁娜真的做出举着空酒杯就站上桌子的行为。
等到克洛琳德终于制服了酒后失智的芙宁娜，包间里是诡异的安静。
“…没想到，芙宁娜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引得其他人都点头附和。
别说，虽然芙宁娜今晚突然这么做有些出人意料，但是…
还怪可爱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