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赵家人来了。
看来这朱母的两位兄弟还是惦记着她的啊,这匆匆忙忙的来都还备下了这么多的东西,连棺材都给备了带来了。
倒是省了她事了,不然她还得折腾着去打棺材,今儿去那木匠家打两张床都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她就没开口让他打棺材,不然怕他连床都不给她打了。
李昭加快了脚步走进去便见院子里多了四个人,一个是张老二,还有一个穿着棉布衣裳看着比较体面的中年男子,看着五十来岁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朱母的大哥还是二哥。
另外两个,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站在那个中年男人的身后,看样子是那中年男人的随从之类的。
一个提着药箱,头发花白,看样子是请来给朱母看病的大夫。
“哎哟四郎娘回来了,这是赵大人。”张老二点头哈腰的介绍。
这些小鬼难缠,村里的村民见了都会叫一声大人,捧着他们高兴些,自己的日子就好过些。
李昭一副胆小局促小妇人的模样,低着头声若蚊呐的叫了下人。
赵老二也没心情搭理她,点了下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四郎被他拉在身边,大丫和三丫看到她回来了连忙跑到她的身边来。
朱母看到自己的亲哥哥还是很高兴的,歪着的嘴能看出来是在笑,但是她说话艰难的很,只能慢慢的往外蹦字。
“二......哥,大......大哥怎么......怎么没来?”
李昭这才知道来人是谁。
“唉,这次你这事闹得太难看了,大哥本来就对天儿有意见......”赵老二叹了口气,未尽之言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朱母这次被一村人捉奸,这事如今虽然只在清溪村传扬开,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传扬得这十里八乡都知道了。
这种丑事换成讲究点的人家,怕是会直接出面给这个丢尽娘家脸面的出嫁女给沉塘了。
只是如今赵家是他们兄弟主事,对这唯一的妹妹到底是狠不下这个心的。
以前朱天做事混账,三番四次打着他们的旗号在赌坊赊账,他和大哥没少给这个外甥收拾烂摊子,若不是后面朱天把主意打了大哥的小女儿身上,想要娶大哥的小女儿做续弦,朱母还帮着撺掇,赵家也不会跟朱家完全翻脸。
但如今人已经死了,再大的气也便消了,妹妹这个样子,他若是不拉拔一下,都对不起死去的爹娘。
朱母目光黯淡了下来,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泣不成声。
她心里何尝不知道之前本就把大哥得罪的狠了,如今又出了这事儿,大哥家的姑娘最多,怕是名声都要受她的牵连,肯定是不想再认她了。
“唉呀,大夫刚刚不是说了嘛,你现在这样子可莫要再大喜大怒,免得加重病情。”赵老二劝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朱母完全控制不住,想起惨死的儿子,昨晚她光着身子的样子被全村人都给看见了,如今醒来还成了这般模样,动不得说话艰难,以后下半辈子可能都得在床上躺着度过了,一想起这些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哥心里也记挂着你的,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让我带了不少东西来,怕你这被烧光了啥也没有了。”赵老二只能这么安慰她。
“天儿没了我知道你伤心,但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的。”他看向一旁站着懵懵懂懂的四郎,又瞥向他的左手,那里包着纱布,他刚刚让大夫看过了,已经过了三天都没发热,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只要能恢复好,以后也就是左手上多一道疤,与正常人已经无异了。
他那个混账外甥虽没安好心,但到底临死之前还是干了件好事儿。
这是朱家唯一的血脉了,也是以后他妹妹的倚仗。
“我看四郎年纪虽然还小,但是挺懂事的,等过两年让他去私塾去读几年书认点字,大些靠着我与大哥的人脉想想办法也能给他安排个好出路。”
“你也不要太焦心了,好歹天儿还是留下了这么个儿子。”他清楚自己妹妹的德行又加了一句:“日后对他好点儿。”
朱母流着眼泪缓慢的点了点头,她也就这么一个盼头了。
那边赵家兄妹俩要说些私话,便让他们走开了,张家的两个小子还在修理屋子,李昭索性带着孩子与张老二一起过去看看。
张老二一边走一边擦额上冒出来的汗,这三月的天他都出了这么多的汗,可见他有多怕那赵老二。
李昭小声的问:“张二叔,我看赵大人看着还挺好说话的啊,你怎么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张老二跟她打了几次交道,也熟稔点了,闻言往身后看看,看隔着老远那边绝对听不到这才小声的开口:“他对自己亲妹子当然是和和气气的,好说话的很。”
“前年收成不好,是他带着人来咱们村子收赋税,很多人家都拿不出来要交的粮食和银钱,他带着那些衙役直接上门就是打,他们这些人可知道怎么打人最痛又不会闹出人命来被县太爷责罚,我那次被他打的现在都记着那痛呢!”
他摇着头叹气:“除了要交的赋税外,还得单独孝敬他一份,粮食也好银钱也好或者养的牲畜也好总得交一些,不然日子可就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