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宫，四号码头。
死海的波浪不时冲向岸边，又缓缓退去。
唐恩扶着栏杆，旁边是两位决策室成员，艾娃主管和亚尔曼副主管。
“你这次做得不错，一如既往的敏锐。”
唐恩往嘴里塞了颗糖果，自嘲道：“总感觉在这个位置上待久了，人变得多疑了很多。”
艾娃主管打量着这个特情厅体系内最出色分部首席，说：“你做得已经很不错了，我听说了那次针对昆尼尔分部的异类袭击，其他分部也有不少类似的情况，损失都很大。”
“主要是给我的次官都很不错。”
“过分谦虚了，还有你们和军务部的合作推进得也很好，这次带回来的灰血改造战士很不错，特情厅也算是有了支能够量产的强力队伍。”
“其实地下城的节肢虫技术看起来还行。”
艾娃主管笑了，“你呀，做事还是这么敢想。我们已经干了两个地下城领主了，再拿他们的技术，恐怕会有很多人不开心。”
唐恩没说话，毕竟他的主要工作目前不在这。
“波普家族的关系网还有财产状况特情厅已经筛查了一遍。”
虽然已经预料到结果，唐恩还是问了句：“情况如何？”
“没有我们想要的结果，对那个雪丽的审讯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看来重点是她哥。”
“嗯。”
艾娃主管又问：“你怎么看那两个年轻人？”
唐恩回来后仔细看过两人的档案，算是联邦比较优秀的年轻人履历。
雪丽是卡奥拉学院毕业，源能道具学领域有过几篇不错的学术文章，其日常生活中显露的源能道具知识相当深厚。
摩顿更是牧庭大学毕业的优秀学员，在学院里的表现就相当不错，毕业后特招进入的尤金矿业，在公司的表现一直都很好。
“都很优秀。”
一旁的亚尔曼副主管这时开口：“是啊，可是这样优秀的年轻人都在联邦内部的斗争中被消耗，这才是长垣对联邦不满的原因。
这些年来联邦内有三大问题一直困扰着长垣，甚至影响到了墙外的战局。
除了明面上大家都能说的异类渗透，另外两个就是公司腐化和家族堕落。
公司本该是提振联邦经济，为长墙输送物资的重要组织，如今却因各种斗争极大地影响了对长墙的物资运输。
家族应该是为长墙提供优秀战士的集体，可现在不少家族子弟已经忘却了荣耀为何物。
类似波普家族兄妹这样联邦青年的遭遇，是我们需要反思的事情。”
唐恩知道亚尔曼副主管是正信教会同盟出身，侍奉七大圣者的正信教会其主要职责之一就是传承筑墙誓约的荣耀与辉煌，保证联邦信念的纯净。
可今天亚尔曼副主管为何说这么一番话，唐恩不认为仅仅是被波普兄妹的事情所触动，感叹联邦年轻一代都被异类和公司当做了消耗品。
还好艾娃主管没给唐恩太多猜想的时间，拿出了一份印着昆尼尔席会字样的文件。
“这是？”
“打开看看。”
唐恩打开文件，里面是关于昆尼尔分部级别调整的文件。
今后特情厅昆尼尔分部将上调为特别分部，直接对昆尼尔席会汇报工作，人事任命由分部自行决定，部门的设定、撤销和合并需报昆尼尔席会审批。
此外昆尼尔分部次官称呼调整为特等次官，级别比其他分部高半级。
最后就是分部有独立的行动决定权和跨地区行动权限，但行动需报备给昆尼尔席会，跨区域的行动需先提交昆尼尔席会审批。
还有些方面的决定唐恩还没细看，光是这一眼扫过去的内容他已经大受震撼。
“特别分部？”
艾娃主管笑着说：“昆尼尔市的地位特殊，你们分部做得很好，以我看这是迟早的事。你们的独立权限越大，也有利于你们的行动。”
唐恩坦诚地说：“这不怕我乱来吗？”
亚尔曼主管瞪了他一眼，“你乱来得还少吗？这次你们成了特别分部，席会自然会给你们派驻一位正信教会同盟的司祭做次席。”
唐恩点了点头，说：“这是应该的。”
不过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别安排圣伦恩教会的，你知道的我不太受他们喜欢。”
亚尔曼副主管无语地看着他，是他不太受圣伦恩教会的喜欢吗？哪个教会喜欢没打招呼就拷问自己教会修女的暴徒？
“我会提醒的。”
今天的海风味道明显不那么令人喜欢，亚尔曼副主管先回了巨人宫。
艾娃主管见他走了，捂嘴笑出了声。
“你这嘴啊，得罪人起来够厉害的。”
唐恩无奈地摊开手，“我也没办法，有些事总该说明白些。”
“好吧，那我们也敞开说，你要组建新公司？”
“准确来说，是以钢铁兄弟会掌控的矿场资源来组建新公司。”
艾娃主管摇了摇头，“刚说要敞开，这特情厅里谁都清楚钢铁兄弟会是在你的影响范围内。那个叫梅的头目就差传成你的情人了，都说你帮她干掉了她的哥哥，然后扶她上位。”
“这个事情不是这样的。”
“事情是怎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都听你的。”
唐恩不得不正面回应：“是，克劳德委员和圣摩丁金库都投了资。”
“虚诡研究、司各脱尊母主夫、新公司，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们没敢想的？”
唐恩看着海面，“说实话，我都不知道。”
艾娃主管看着他的眼睛，格外郑重地说：“我知道你对天人的憎恶来自于恨，但恨是无法支撑起一个足够伟大的目标的。
如今的你已经有了一股能追求伟大目标的力量，好好思考你的想法，唐恩。”
“天人的力量是未知的，和他们相比，我觉得我做得还不够。”
“一味追求力量，力量也会背叛你。我坐在总部主管这个位置上，最大的收获是你要给集体一个足够可信的远大目标，这样大家才不会因现实的残酷而选择背弃，这种信念的力量大多数时候比纯粹的暴力更重要。
昆尼尔分部的成员来源很复杂，你要想清楚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他们还能否坚持特情厅的使命。”
唐恩看着艾娃主管的目光，由衷地表达了感谢。
艾娃主管很快转变了口吻：“你有两件事做得大家都很认可，一个是对源尘病的救治，这几个月来你压着钢铁兄弟会内部的不满，坚持对源尘病防治的投入确实优秀。
此外还有对那些孩子的教养，那些救济院正信教会同盟很认可，很快他们会派人和你联系，教会手里有不少资源愿意对救济院投入。”
一种很少有过的满足和自豪此刻流淌过唐恩的心头，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世界走过的痕迹是如此得清晰。
“这些只是我力所能及的事。”
“有多少力所能及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你已经比很多人更有信念了，这也是我还有特情厅、正信教会同盟以及防剿局里的不少人选择相信你的原因。
特别分部可不是让你更自由的，好好做下去，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让墙外的天空也变成纯净的蔚蓝色。”
“是，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