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明轩此时正站在阵前,静静地等着罗洪的归来。
待罗洪将兵士们重新列好阵,并宣布坐下原地休息后,他来到岳明轩的面前。
“老岳,这战打的痛快啊!这一轮下来,我们至少消灭了他们八九百人。”
罗洪满脸兴奋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战斗胜利后的光芒。
“是啊!老罗你没受伤吧?”
岳明轩关切地问道,目光在罗洪身上仔细打量。
“你站在长枪一排都没受伤,我这出去追杀一段能受什么伤?”
罗洪轻笑着回道,眼中满是自信。
两人相视一笑,但很快,笑容便从他们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神情。
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敌军的试探性进攻,是被派来试探己方虚实的。
下一次进攻,可能就是八旗兵上阵了。
那声名远扬的满清八旗兵,战斗力极强,面对这样的劲敌,试问又有几人能淡定如初呢?
在后阵坐阵的徐同道,将刚才的攻防战看得清清楚楚,他深知这只是大战的前奏。
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下令四五营收缩队形,继续原地严阵以待,同时命骑兵一二连上前护住四五营左右两翼。
又令后面伪装的中军向前缓慢前进,待距前营八十步时停下。
并令骑兵三四连护住中军两侧,以备策应等下伪装中军的撤退。
而他自己,则居于中军与前营之间的空地处,居中指挥,密切关注着战场局势的变化。
周云军的这一系列调整布阵,对方统帅金远全都看在眼里。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转头对一旁脸色如猪肝般难看的王恭仁说道:“这对方将领倒是安排得井井有条,不过在我看来,都是些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啊!”
王恭仁刚因己方损失了八九百兵士而气得血脉偾张,那可都是他的心血啊,就像割他的肉一样心疼。
此刻听到金远的话,没好气地说道:“再是绣花枕头,也能让我损兵折将不少。”
金远却风淡云轻地笑道:“你无需如此,兵没了再招就是。
只要打败击杀敌军,你还怕招不到比现在更多的军队?
现在紧要的就是铲除敌军主力,占据泽州城,到时你要啥有啥。”
王恭仁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是啊!自己怎么如此糊涂?
这些兵士本就是用来为自己铺路的,他们的牺牲若能换来更大的利益,又有何不可?
只要占据州城,自己随便拉一支比现在人数更多的队伍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到那时,自己的实力必将更上一层楼,在摄政王面前也更有话语权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向着金远一抱拳,满脸谄媚地说道:“金爷一番话让奴才茅塞顿开,谢金爷点拨。”
金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对手下牛录的一个什库交待道:“令护卫军全体出动,直冲敌方军阵。
我们牛录列于大军后方,作为督战队,全军死战,但凡敢后撤者,斩!”
他的命令简洁而直接,在他看来,根本无需什么复杂的排兵布阵。
他早已看出对方的中军不稳,应该是刚训练不久的新军,而在前阵抵挡自己的应该是对方的老营人马。
只要自己这边一举冲垮对方前营阵列,后面便是一路顺畅的攻杀向前,彻底击溃对方主阵。
至于对方的那几百骑兵,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三四百分散的骑兵能有什么作为?
何况他也留着后手,专门对付对方的这些骑兵。
岳明轩与罗洪屹立阵前,望着那如汹涌怒涛般朝己方阵营席卷而来的敌军,只觉一股沉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敌军密密麻麻,似无穷无尽,那浩大的声势,宛如末日降临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二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兵刃,掌心已满是汗渍,那是紧张与不安的证明。
就在此时,后方骤然响起了列阵迎敌的大鼓声。
那沉闷而有力的鼓点,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在众人的心头,这是徐同道中军的战鼓,它在传达着一个残酷的命令——前方阵营准备死战!
岳明轩与罗洪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们分别向全营将士下达了指令。
一时间,原本或坐或卧的士兵们纷纷起身,迅速列阵,动作整齐划一,却又带着几分悲壮。
每一个人都清楚,眼前这如黑鸦般压境的敌军,来者不善,此役必将惨烈无比。
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羽箭如雨点般在天空交错飞舞,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当羽箭的风暴停歇,那令人胆寒的两军对撞瞬间爆发。
就像两座高速撞击的钢铁之山,双方狠狠撞在了一起。
战场上,长矛成了夺命的死神之镰。
这边的长枪随着号鼓的节奏,整齐划一地排刺而出,如同一排排钢铁荆棘,无情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而对方的长枪则狡猾地循隙点刺,似阴险的毒蛇,寻找着每一个可能的破绽。
阵前,无数支枪杆在中间往复交错,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每一次撞击都溅起一片血花。
排刺的强大威力逐渐显现,原本还勉强稳住的护卫军开始在敌军的冲击下,一点点地向后退去。
而周云军则如虎狼之师,一步步地向前推进,每一步都踏在鲜血与尸体之上。
战场上,这边进一步,那边退一步,战局的天平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缓缓地朝着周云军这方倾斜。
随着战事的持续,护卫军的前营宛如遭受暴风雨摧残的堤坝,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士兵们的防线开始崩溃,再也顶不住敌军如潮水般的攻势,不得不开始大步向后撤退。
后营的兵士看到前营的败退,顿时军心大乱,他们也纷纷转身,不顾一切地向后跑去。
溃败,就像一场可怕的瘟疫,迅速在军中蔓延开来。
你跑我也跑,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人性的弱点暴露无遗。
每一个人都只想着逃离这片修罗场,谁又愿意独自留下来,成为敌人的刀下亡魂呢?
然而,局势在瞬间又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那些原先跑在前面的人,突然如潮水般往回涌来,边跑边惊恐地大叫:“清军督战队在后杀逃兵,快,快向前冲!”
只见后方,成片的逃兵被督战队无情地追杀,惨叫声此起彼伏。
在死亡的逼迫下,这些原本四散奔逃的士兵不得不重新鼓起勇气,向着敌军冲去。
原本已经岌岌可危的阵线,在这股回冲的力量下,竟然猛地向前推移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