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画角楼白天发生的事,都巨细靡遗的摆放在了孝昭帝的御案上。
孝昭帝看过之后,只冷笑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半个时辰后,他人就到了赵贤妃那儿。
“瞧瞧吧,这就是你娘家的好侄儿!竟敢当众威胁超一品的诰命太夫人,可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孝昭帝冷冷的将折子丢到赵贤妃身上,“呵,赵阁老的孙子,赵贤妃的侄儿,好大的名头!”
赵贤妃跪在地上,捡起折子快速的扫了一眼,一脸委屈的说道:“圣上息怒!此事都是臣妾的错!”
孝昭帝冷冷的看着赵贤妃,等着她的下文。
赵贤妃也没敢让他多等,连忙解释道:“圣上是知道的,臣妾虽是家父的老来女,但因为臣妾的缘故,家母难产殒命。因此,臣妾幼时是经了些磨难的。
“志恒那孩子同臣妾一样,也是臣妾大哥大嫂辛苦得来的老来子。臣妾这个做姑姑的难免想到了幼时的自己,故而偏疼了他几分,这才叫他养成了这番骄狂的性子。”
“求圣上开恩,饶他这次吧。臣妾回头就让我大哥大嫂备上厚礼,带着志恒登门去给宣平侯府的乔太夫人道歉。”
孝昭帝抬了抬手,示意赵贤妃起身,“道歉就算了,你还是管好你那侄儿吧。别叫他真惹出事来。到时候,你也保不住他!”
“臣妾明白。臣妾谨记。”
赵颜低头垂目,眼底暗潮涌动。
***
赵府。
赵志恒鼻青脸肿、形容狼狈的回到家,赵大夫人立马就得到了消息。
火急火燎的赶到儿子住处,看到儿子脸上的伤,顿时心疼的半死,叫嚷着要让闵乔氏好看。
赵志恒又是一番哭诉,只把赵大夫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母子俩一合计,就说明天第牌子进宫,找贤妃娘娘给他们撑腰去。
谁知,母子俩话还没说完呢,同样得到消息的赵阁老就带着家法来了。
“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
赵阁老一声令下,赵志恒就被绑到了条凳上。
二十棍子下去,赵志恒连哼哼的声音都没了。
赵大夫人更是吓得连话都不敢说,生怕惹了老爷子不快,连她也一并家法伺候。
打完人,赵阁老这才冷声告诫母子二人,“不许进宫去找贤妃!以后都不许去!你们就只当我赵家没有这个人!以后不许往来,听到没有?”
赵大夫人也不敢忤逆公爹,当下只得连连点头应是。
可等赵阁老带着人走了,她一边吩咐人请大夫,一边吩咐人小心翼翼的将儿子往屋里抬,还一边分出心思来琢磨公爹对小姑子的态度。
这父女俩当真是古怪的很呢!
明明当初公爹为了小姑子进宫的事,肯舍了老脸,跪求圣上纳小姑子入宫。瞧着也是个好爹来着。
可现在小姑子好不容易爬到了贤妃的位置上,在后宫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偏偏公爹对小姑子的态度却实在算不得好。
反倒是小姑子,从始至终都对公爹十分孝顺。连带着,对他们大房也十分照顾。尤其是对志恒这个小侄子,更是疼爱有加。
要不是志恒是她自己亲生的,她都要怀疑,志恒是不是小姑子的儿子了!就没见过那个当姑姑的能对娘家侄子这么好的。
有了赵阁老的话,赵大夫人短时间也不敢进宫了。
赵志恒挨了板子,短时间也没法出门了。
听到消息的闵乔氏,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到底是赵阁老!”
打孙子是真下得去手!
当然,闵乔氏也就是感叹一句罢了。
她现在也有自己的烦心事。
看着坐在下首的安南伯夫人,闵乔氏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夫人刚刚说什么?”
安南伯夫人掩嘴笑了笑,这才说道:“不瞒太夫人,我今儿上门,是为着我们两家结亲的事来的。”
闵乔氏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我们两家?结亲?”
“可不就是咱们两家吗?”安南伯夫人笑着说:“我们家阿柔,人如其名,温柔贤惠。你们家老三,也是个才貌俱佳的好儿郎。可不就是天作之合吗?”
“等等,你说的是,你们家五丫头冯月柔和我们家老三闵辉?”
闵乔氏眼神怪异的看着安南伯夫人。
上辈子可没这桩事!上辈子的闵辉,最后娶的也不是安南伯府的小姐。而是一个小官家的女儿。
人选是她亲自挑的,模样不算太出挑,但是胜在家风清正,姑娘人品又好。
这辈子,安南伯夫人怎么突然就主动上门了?
而且,这也太不讲究了吧?哪有自己上门给自家女儿说亲的?
稍稍有点规矩的人家,都会请个媒人上门说和,绝对不会像安南伯夫人这样堂而皇之的就亲自上门来了。
不过,想想安南伯夫人是个什么德行,闵乔氏也就释然了。
“太夫人,不怕你知道,我原本也没想过与贵府结亲的。这不是前些日子无意间瞧见了贵府的三爷吗。啧啧,那叫一个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如今又得圣上赏识。”
安南伯夫人略显夸张的一排巴掌,哈哈笑道:“我一想啊,这闵三爷可不就是好女婿人选吗?于是,急吼吼的就上门来了。
“您也别怪我不懂礼数,实在是我这心里着急啊!这么好的女婿人选,要是叫旁人抢了先,我可不得后悔死?”
闵乔氏嘴角抽了抽,很想提醒安南伯夫人,你戏演得太过了。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记得,上辈子,安南伯府的冯五小姐最后嫁了个寒门进士,才子佳人,本是一段佳话。
可天知道,冯五小姐嫁进门之后,不过三两年的工夫,就活活气死了婆母。
最后,闹得那寒门进士拼了仕途前程不要,也要休妻!
这事当时闹得还挺大,让满京城的人都看了一场笑话。
可想而知,那冯五小姐能是个什么善茬?
“夫人过奖了。我家老三虽然长得不错,也有个不错的差事,可终归不是正经科举出身,能混成什么样子,都尚未可知。”
闵乔氏谦虚了一番,本想委婉的拒绝这门亲事。
可想到上辈子闵辉站在她的病床前指责她的桩桩件件中,就有一桩指控是说,她给他娶了个要家世没家世,要容貌没容貌的妻子。还说他每次看到她给他娶的妻子,就倒胃口!每次碰他媳妇,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等到她后来毒性发作,下不来床的时候,闵辉的媳妇也已经被闵辉折磨得抑郁癫狂了。
没过多久,她就听说闵辉的媳妇儿失足落水,溺毙了。
只是那个时候,她已经自身难保,连方嬷嬷都管不了了,哪里还管得了其他的人?
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这辈子就别让闵辉再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了。
念头一转,闵乔氏话锋也转了转。
“夫人别见笑,我这老太婆现在不中用了,也管不动事儿了。几个儿子的事,我现在都是放手让他们自己拿主意的。”
闵乔氏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推卸责任道:“所以,你说的这事,怕是得跟闵辉自己商量。当然,你也可以去找我大儿媳妇吴氏。毕竟,现在宣平侯府是她在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