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离开后,顾瑶专心翻炒起兔肉来,一盏茶功夫,红烧兔肉的香味就弥漫得整个厨房都是。
没一会儿,沈洵就跑进来问:“大嫂,做的什么这么香啊?”
他一边故意问着,一边又控制不住的吞咽口水。
没办法,在这穷乡僻壤里,肉实在太奢侈,唾沫不断地分泌。
顾瑶看着沈洵这下意识的动作,夹了一小块兔肉吹了吹,放到他嘴里。
兔子肉质细嫩而不失嚼劲,尽管只是简单的调味,却是甜中带咸,咸里透鲜,十分美味。
只一小口,他的味蕾立刻就被征服了。
“唔......真好吃......”
咽下那块兔肉,沈洵两眼都亮晶晶。
他十分满足又炫耀地低头望向沈沐。
沈沐撇了撇嘴,下意识抬眸望向顾瑶,但很快又立刻垂头专心烧火。
顾瑶得意地笑了,她也不拿乔,同样夹起一块,吹了吹,塞入沈沐口中。
舌尖触碰到那鲜美,沈沐整张小脸都不由红了。
娘啊,实在是太香了。
见此,顾瑶也不说话,而是快速将那翻炒好的兔肉盛盘,交给沈洵:“端出去吧,开饭。”
她端着之前做好的鸡蛋野菜汤,沈沐端着贴好的黑面饼子一并出了门。
看见饭做好了,这边楚长泽也处理好了野猪,他起身要离去。
但看到小木桌上摆放着蛋多菜少的蛋花汤和油滋滋的红烧兔头,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开口劝解道:“弟妹,你这般大手大脚可不行呀,又是蛋又是肉的,这是地主家的吃法呀,咱们村户人家可不敢这般吃的,尤其你家如今这个境况,换成糙米的话,得吃多少顿啊。”
他当顾瑶脱胎换骨了,现下看来竟比从前更造了,而且造的范围无限扩大。
顾瑶却拍着胸脯,一脸自信道:“楚二哥不必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心里有数。”
她堂堂一个美貌兼手艺并存的现代人,会养不活这一家瘦弱病残?
但在楚长泽看来,她就是在迷之自信。
但这也不是他一个外人该管的事,人家相公都未说什么呢,所以,他敷衍点头后,便要再次离去。
见楚长泽坚持要走,沈宴也没再开口挽留,而是望向角落提前准备好的猪肉,顾瑶秒懂,手脚麻利递给楚长泽,道:“楚二哥,既然你不留下用饭,那我们便不再强求了,但这块猪肉,你一定要收下。”
“这太多了......”楚长泽望着顾瑶手中的一大块猪大腿,少说也得有十来斤,连忙摆手。
“楚二哥若不拿,那明日我们可不好意思坐你家牛车了。”顾瑶故作严肃,但她却悄悄对着沈宴眨了眨眼睛。
沈宴抿了抿唇,直接开口道:“咱们是兄弟,少墨迹,拿着吧!”
“好吧,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不过,你们以后千万别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找我和我大哥就成。”楚长泽终于点头,接过那块沉甸甸的猪大腿。
这时双胞胎已经盛好蛋花汤,摆好筷子,见无外人,再也忍不住齐声开口道:“大哥,吃饭了,大嫂做的红烧兔肉可香了。”
沈宴早就闻到了,他看了一眼顾瑶,只觉眼前的她与记忆中的实在不符,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声:“坐下吃饭吧。”
顾瑶倒没想这么多。
她知道穿越这种事的正确做法,一开始该是应尽可能地去模仿原主的行事做派,但原主的性格和她大相径庭,她实在模仿不来不说,而且也懒得模仿。
所以那便走别人的路,让别人疑惑去吧,反正疑惑的尽头是习以为常。
沈沐吃了一块兔肉便不再吃了,并且还给沈宴夹了一块:“大哥,你多吃点兔肉补补腿。”
沈宴看他不自觉吞咽口水,便也不动声色给他夹了一块:“嗯,阿沐也多吃点补个子。”
完后,又不偏不倚给沈洵也夹了一块:“阿洵也补个儿。”
顾瑶对眼前兄友弟恭的一幕全然不在乎,低头揪着自己手中的黑面饼子一点一点吃。
不是她矫情,而是剌嗓子。
这黑面里面掺杂的全是麦麸,本身就粗糙的很,而且晚饭的饼子是沈沐贴的,他是一颗鸡蛋都没舍得放!
而且还贴糊了!
真真是雪上加霜!
顾瑶这初来乍到的是真的吃不了,但没办法,不吃晚上又会饿。
虽然炒了兔肉,但也仅够塞牙缝的,每个人能匀上三四块就不错了。
蛋花汤倒管饱,不过五个鸡蛋匀到每人身上,剩下的也就只剩汤了......
她放下饼子,勉强喝个水饱,而兄友弟恭的三人却就着蛋花汤,吃着饼子,加上午饭的七分饱,晚饭真是破天荒真正吃饱了。
沈宴望向门口的位置,见天色尚未黑透,便对沈沐道:“阿沐,将角落那两份备好的肉,一份送里正家,一份送三叔家。”
当初他们家卖了房无地可住,是里正将村尾这荒废的茅草屋暂给他们一家居住的。
沈沐一听,便立刻提起两块肉,撒脚丫子就跑了出去。
沈洵也没闲着,快速收拾起碗筷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熟悉而略微喘息的声音:“阿宴、阿沐、阿洵。”
沈宴朝门口望去,是他们奶奶刘桂芬,手里还提着一个略显沉重的布袋。
“奶,您怎么来了?”沈宴想去接,但刚起身右腿就传来一阵蚀骨的痛,又再次跌坐下来。
刘桂芬见此,深锁眉头:“你这腿更严重了?你说你这孩子腿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还上山打什么猎?有爷奶在,还能饿死你们三兄弟不成?”
说着,她便将手中的半袋糙米放在了小桌儿上。
“奶,您别担心,我这腿是下午在山上不慎又扭了一下,养几日就不疼了。”沈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垂眸望着那半袋米,只觉脸上臊得慌,“奶,我们手头还有些积蓄,够吃饭的银子,这米您就拿回去吧。”
沈洵赞成道:“对,奶,您就拿回去吧,省得二婶知道了又来我家骂街,她方才就来我们家要抢我们的野猪肉呢,幸亏大嫂拿猪血水泼走了她。”
“反了天了,奶的东西要给谁就给谁,用得着她插嘴!”
刘桂芬淬了一口。
老二媳妇儿什么德性,她自然知晓,但好歹也给他们老沈家生了三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不好过分苛责,所以带着对大房一家的愧疚,分家后她一直都在暗中接济他们。
随后,她望向一旁的顾瑶:“瑶瑶,真是你泼走的你二婶?”
贾兰翠方才给她打秋风了,说什么小贱人目无尊长泼她一身猪血水,沈宴非但坐视不管,还撺掇着一起要卖他们青砖大瓦房,让他们一大家子无家可归,总之说了很多难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