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张友仁一瞬间如坠冰窟,他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这已经不是他个人能够处理的问题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离盒子远点!”张友仁再次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权威。周围那些围观的街坊邻居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惊惶失措地拥挤着散开,但仍有不少人停在远处观望,生怕错过一场“大戏”。
“棒梗,把盒子扔进火堆里好不好让热乎点。”贾张氏不知死活,站在一旁喋喋不休,嘴里的话如同一根根针扎进张友仁的神经。
深知这老妖婆的一贯作风,他冷冷扫了她一眼:“贾张氏,你要是想全院子的人跟你一起死,就尽管烧。到时候,别说这院儿,十里八村都成废墟了。”
这样晴天霹雳般的话,让贾张氏瞬间闭了嘴,但她明显半信半疑,眼珠滴溜溜乱转:“你别吓唬我,这就是个铁疙瘩,怎么可能那么厉害?你唬人呢?!”
张友仁压下想扇她一巴掌的冲动,举起盒子严肃异常地说道:“你看不懂这玩意,我能懂。这是铀块,核物质,一旦处理不当,大家都得玩完。这事我自己一个人也兜不住,必须得交给国家处理!”
正说着,院子门口猛地闯进几名身穿制服的公安人员,后面还紧跟着几个抱着仪器设备的技术员。带头的公安一眼就注意到张友仁手里的铁盒子,脸色剧变:“所有人,后退!保持距离,不许靠近!”
整个院子骤然陷入死寂,贾张氏脸上的得意转眼凝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彻底蔫了,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张友仁松了一口气,将铁盒小心翼翼地递给技术员:“这里面是铀块,这孩子捡来的,具体处理交给你们。我刚才确认过,铀块受热还不至于临界,但再耽搁下去就难说了。”
那技术员眉头紧锁,接过盒子的动作小心得仿佛在捧着生命的引线。他朝张友仁投去赞许的一瞥:“小伙子,多亏你反应快,不然真出大事了!”
见状,贾张氏总算找回了点理直气壮:“大事?!能有多大事?不就是个废铁嘛!这孩子也是倒霉捡个破烂而已!”
公安的头头狠狠瞪着她:“废铁?大妈,如果你知道这铁疙瘩能毁灭一个城市,你现在还敢半点嘴硬?”
旁边的棒梗早就吓得脸色铁青,泪眼汪汪地看着张友仁,小声抽泣:“叔叔……我不知道会这么危险,我真的不知道……”
张友仁叹了口气,他蹲下身,抚了抚棒梗弄脏的小脸:“以后别乱捡东西,特别是这种来历不明的亮晶晶的。记住了吗?”
棒梗用力点了点头,但恐惧还是占据了他整张稚嫩的脸,母亲秦淮茹赶忙把他搂在怀里,感激又茫然地看着张友仁:“张工程师,这回真是谢谢您,要不是您……”
张友仁摆摆手:“别谢我,重要的是大家都没出事。以后家里的孩子,真得看紧一些。”
话音未落,张友仁感觉到背后有一道阴冷的目光,他回头一看,正对上贾张氏怨毒的眼神。
“好啊,张友仁,装什么好人!”她突然恶狠狠地开口,声音尖利得让人牙酸。
张友仁冷着脸,正要开口反驳,突然间,他发现院子角落的那只旧井盖附近,不知何时竟多了几双小小的脚印……
张友仁心头一凛,贾张氏这老虔婆,果然憋着坏呢!他顺着那几双小脚印的方向看去,目光最终落在井盖边缘残留的些许新鲜泥土上。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猛地掀开井盖——井底空空如也,哪还有铀块的影子?
“棒梗!你给我出来!”张友仁怒吼一声,声音在院子里炸响,惊得几只麻雀扑棱棱飞上屋顶。
秦淮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怎么了,张工程师?发生什么事了?”
“你儿子把铀块扔井里了!”张友仁指着黑洞洞的井口,脸色铁青。
秦淮茹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嘴里喃喃道:“这孩子……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啊……”
贾张氏却像没事人一样,抱着胳膊站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呦,不就是个破铁块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说不定掉下去还能变成金块呢!”
张友仁强压下怒火,他知道跟这老妖婆讲道理纯粹是对牛弹琴。他转头看向公安:“同志,这井底下连着地下水,铀块要是污染了水源,后果不堪设想,必须马上派人下去打捞!”
公安队长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刻安排两名水性好的同志下去打捞。井口不大,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下去,过了许久,才用绳子将一个湿漉漉的铁盒子拉了上来。
技术员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好!铀块少了一块!”
此言一出,整个院子顿时像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张友仁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脑海中浮现出棒梗之前玩泥巴的身影,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那块丢失的铀块,很可能就在棒梗身上!
他一把抓住秦淮茹的肩膀,厉声问道:“棒梗现在在哪儿?”
秦淮茹被张友仁的举动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说:“在…在家…在屋里……”
张友仁二话不说,冲进了秦淮茹家,屋里却空无一人,只有贾张氏坐在炕上,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棒梗呢?”张友仁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怎么知道?”贾张氏翻了个白眼,“他一个孩子,能跑到哪儿去?”
张友仁心中警铃大作,他猛地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几双小脚印,其中一双明显比其他的要小得多,那分明就是个婴儿的脚印!
难道……
他冲出屋子,目光迅速扫过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后院那堆杂乱的柴火堆上。柴火堆的缝隙中,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脏兮兮的布包,布包里隐约透出一丝幽幽的绿光……
张友仁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脚快步走向那堆柴火堆。他的动作牵动了全院人的目光,空气仿佛一下冻结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话都忘了说。
贾张氏注意到他的方向,眼皮一跳,赶忙嚷嚷起来:“你别乱动我家的柴火!那可是烧锅用的,碰坏了我找你赔!”她声音尖利得像裂开的破锣,但挡不住张友仁的脚步。
张友仁不理会,用力拨开了几根粗大的木柴,透过缝隙能清晰地看到一个脏兮兮的旧布包。那绿幽幽的光像凭空长了眼睛似的,直直地戳进他的眼球里,寒意从脚底窜上背脊。他拿出力气一把扯出布包,布包因为被木柴压着,带着顽固的泥土和几缕干草,外面斑驳得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里面却隐隐传来金属敲击布料的沉闷音响。
院里顿时炸开了锅。有人伸长脖子嘀咕:“难道真在这里?”
“这贾家人,哎呦,总是搞些腌臜事儿!”另一个声音酸溜溜地说道。
贾张氏一听,火冒三丈,手指直戳张友仁的后背:“你放下!那是我们家的东西!哪儿轮得上你张工程师来动手动脚!”
张友仁猛地转头,目光冷如寒刃:“你的东西?你倒是说说,这绿光闪闪的金属是你偷藏的,还是棒梗弄的?”
一句话把贾张氏问得哑口无言。她的嘴唇张了张,却吐不出一个字。
围观的邻居们忽地小声议论起来,人群中窜出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这孩子可是你家亲孙子,把他牵出来问个明白不就得了?”
“就是,棒梗不是之前差点把张工程师家东西砸了吗,也可能这回又弄错厉害了!”
贾张氏见势不妙,立刻跳起来撒泼,指天戳地嚎道:“棒梗才多大点的孩子?你们就知道欺负他!我家铁疙瘩碍着你们啥事啦?张友仁,你活该孤寡一辈子!”
张友仁大怒:“闭嘴!拿铀块换饭钱的不是棒梗——那就是你!”这句话掷地有声,院子一下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突然,一个幼稚怯懦的声音从旁边的小院门后传来:“奶奶……别骂叔叔了……”
张友仁的目光猛然落向门边,棒梗一脸沾满泥巴的小脑袋怯生生探了出来,目光闪烁不定,看着布包和一脸铁青的张友仁。他手里还抓着一个更小的布片,隐约露出些泛着绿光的物体边角。
张友仁眼神顿时一凛,大步跨过去,沉声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棒梗缩了缩脖子,却被秦淮茹一把抱住,母子俩紧紧贴在一起,像是随时准备迎接狂风暴雨。秦淮茹急得满头是汗:“棒梗,快,东西快交给张叔叔!别让人误会!”话是这么说,但她的眼神却已显露出深深的不安,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