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背对着她,宽大的脊背挡住了大部分月光,但是穿着宋沅薇院子护卫的衣服,还遮住半张脸,宋沅薇一猜便知道是谁。
“持雨,是你吗?”宋沅薇惊吓未定,但试探地开口。
那个人侧过脸来,点点头,简答:“嗯。”
持雨为了掩人耳目,不被认识的人发现,从进入相府当护卫开始就易容成面容烧伤,用相府下人统一的围脖遮住半张脸的模样,顺利躲过他人的探查。
他今夜也是因察觉到宋沅薇行踪异常,加之对苏宏等人行为有所耳闻,故而暗中跟随,以防不测。
见宋沅薇陷入危机,持雨毫不犹豫地现身,他沉稳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宋沅薇,将她护在身后,同时眼神凌厉地望向倒在地上的苏宏,语气冰冷道:“畜牲。”
宋沅薇惊魂未定,但见持雨出现,心中稍安。
她迅速整理思绪,低声对持雨道:“持雨,那边还有情况,春莺意图对兄长不利,我们必须快去救他。”
持雨闻言,没有再多说,点了点头,将宋沅薇安置在安全的位置,随后身形一闪,已无声无息地潜入隔壁房间。
屋内,春莺正得意洋洋地准备对药效发作的宋泽睿行不轨之事,却未料到持雨如鬼魅般出现,一把将她制住。
春莺惊恐万分,刚要尖叫就被对面的人钳住脖子一掌过去,直接晕倒,丝毫动弹不得。
她晕过去后,持雨迅速检查宋泽睿的状况,发现他脸色绯红,神智不清,显然是中了迷药。虽昏迷但未受伤害,心中稍松。
他迅速从怀中取出那日展衡处得来的解药,喂宋泽睿服下,再出去看宋沅薇的情况。
持雨悄声无息地来到躲在一旁的宋沅薇身边,宋沅薇急忙问道:“我兄长怎么了?”
“他没事,只是被下了药,我已经给他服了解药了。”持雨说道。
“什么药?”宋沅薇问道。
持雨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催情药……”
宋沅薇:……
“不好!苏宏说春莺下的药!给宋绯茹的糕点里也下了!我们得去看看!”宋沅薇突然反应过来,宋绯茹现在还安危不明,她并不清楚宋绯茹是否吃了那碟糕点。
宋沅薇作势就要先去找宋绯茹。
结果就听到远处传来人群嬉笑的声音。
“老爷说得是啊,一会儿可要找大公子好好说说。”远处传来苏姨娘满是笑意的声音。
“好,自然是要看看这小子是要做什么。”随后又是宋秉的声音响起。
接着就是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声音。他们正在朝这里过来。
显然是故意引人过来抓奸的。
果不其然,又听到苏姨娘疑惑的声音响起:“茹儿去哪儿了,怎么也不见跟来?”
“不知道呀,二小姐一早便匆匆忙忙离席了。”另一个声音回答道,“我那宏儿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显然是苏家嫂嫂和苏姨娘正在一唱一和地把话题转移到宋绯茹身上。
声音越来越近了,宋沅薇与持雨对视一眼,二人心有灵犀,此地不宜久留,需要马上找到宋绯茹。
“等一下。”宋沅薇拉住持雨。
持雨看向翻窗而入的宋沅薇,面露疑惑。
宋沅薇决定将计就计。
于是她小声说道:“你去把苏宏拉到床上去,再把春莺也放上去。既然他们这么想靠这种方式上位,不如成全了他们。快来帮忙。”
持雨不由分说,他们将春莺与苏宏拖至一处房间的床上放好,又把宋泽睿架到了持雨的肩膀上准备离去。
宋沅薇觉得还不够,又刻意布置成二人私通的模样,将春莺和苏宏的外衫扯开,又将苏宏的手绕过春莺的头和肩膀,做出两个人相拥而眠的情景,再把床铺弄乱,留下一些足以让人误会的痕迹。
持雨看着宋沅薇一本正经地做完这一系列举动,挑了挑眉毛,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渗出几分笑。
“好了,我们快走。”宋沅薇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说道。
持雨收敛了表情,扛着昏迷的宋泽睿跟着宋沅薇悄悄地又翻窗离去。
……
苏姨娘和她的嫂子在宴席上装了许久的若无其事,终于有小丫鬟来她耳边悄声说“春莺姐姐说都办好了”。
苏姨娘这才和苏家嫂嫂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转笑意盈盈地来到宋秉和宋老夫人面前,说道:“老爷,老太太,方才下人们说西院的昙花似乎要开了,请主人家们一道去观赏。”
昙花一现甚是难得,宴席也来到了尾声,众人听了此事纷纷表示想去看看。
于是宋秉环视了一周,再征求母亲的建议,宋老夫人今日心情好,也愿意赏苏姨娘的脸去赏花一番。
“好啊,此等景致老身也许久未看了。”宋老夫人笑道,然后又看了看空了的位置,问道:“睿儿呢?”
苏姨娘连忙道:“许是下去准备答谢老太太做东的礼物去……老太太不如先和我们一道去赏花?”
“好好好,那便走吧。”宋老夫人随即搭着宋秉的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西院而去。
众人随着苏姨娘引领,穿过曲折的走廊,向西院缓缓行去。夜色中,西院被柔和的灯笼光晕所笼罩,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期待。昙花所在的庭院更是被精心布置,轻纱曼舞,花香袭人,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即将揭晓秘密的紧张感。
宋秉与宋老夫人走在前头,苏姨娘与苏家嫂嫂紧随其后,其余宾客亦步亦趋,议论纷纷,都对这难得一见的昙花充满期待。
当一行人抵达昙花前,只见那洁白如雪的花朵正悄然绽放,月光下更显晶莹剔透,美不胜收。众人纷纷赞叹,沉醉于这短暂而绚烂的美景之中,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疑虑。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喧闹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名丫鬟状似惊慌失措地误闯进众人的眼前,脸色苍白,口中喊着:“完了完了!”
然后又马上想要跑开。
宋秉眉头一皱,显然很不满意自己家的下人这么毛毛躁躁的。
苏姨娘心中一紧,知道这是守门的丫鬟来暗示了,但是面上却故作镇定,示意丫鬟不要声张,以免影响赏花雅兴,温柔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还打扰到了老爷和老太太的雅兴。”
丫鬟颤抖着不敢说话,只得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宋秉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于是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如实说来。”
丫鬟似乎畏惧宋秉的威严,她求助似地看了看苏姨娘,苏姨娘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她才指向西厢房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二小姐,她……她和……”
苏姨娘见状,故作关切道:“茹儿怎么了?快带我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行人匆匆赶往偏房,推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夜色之下屋内没有点燃烛火,但是床榻上隐约可以看见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一个人伏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二人都还喘着粗气。
“这这这……成何体统?”跟在后面凑热闹的裴煦归率先惊讶地说道。
苏姨娘见到有人发声,顿时暗喜,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装成很担心的模样,对宋秉说道:“老爷……这茹儿她……”
床榻上的人似乎还沉浸在欲望里,完全没有察觉有人推开的房门。
宋秉已经怒不可遏了。
“来人!把灯给我拿来!”宋秉一喝,身后举着烛火灯笼的下人涌上前来,点燃屋内的烛火。
屋内瞬间亮堂起来。
众人齐齐看向床榻上,苏姨娘原本得意洋洋的脸色骤变。
只见苏宏衣衫不整地伏在床上,而他身下则也是衣衫凌乱的一个女子,两人显然刚从一场不堪的纠缠中惊醒。
但那个女子,在烛光下容貌清晰可见,分明不是宋家二小姐宋绯茹,而是宋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春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