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从你还是沈凌烟的时候吧？”
羡雪眼珠一转，思索着有何破绽，“没错，可那又如何，可能是我初见他时穿了一件绿色的衣服吧，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当做我们之间的昵称罢了……”
“不，你没懂他。他叫人虽然都叫哥哥姐姐的，但他都是叫名字”，祁肆夜坚定道，“我当时虽然也只是怀疑，但我心底里希望你就是她。
后来让我完全确定的是清霓提醒我说你们洛氏有一位医仙后人，也就是你之前提到的教你验尸的那位高人师父，只要人还有一口气，他都能医活，我才意识到，什么是‘绿’姐姐。”
说到这，羡雪也恍然大悟这么多年赤寒叫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绿姐姐”，而是……
“没错。就是叫得快的‘凌烟’姐姐，你果然还活着！”
羡雪轻叹一声，应该是赤寒听到小时候的洛羽尘成天“凌烟凌烟”地大喊着，就学着他这么叫了。
“我棋差一招，输给了你，是我不慎。不过，要是赤寒没来，你应该永远也发现不了我的真实身份。”
“不，那日我听了清霓的话真正想起的事是，你全身被火烧过，即使医者再厉害为你剥皮换骨，但他换不掉的是，你身上沈凌烟的味道！”
“味道？什么味道？”羡雪不解。
“你定是知道我五感天生异于常人，便用了很重的飞魂香试图掩盖，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闻到了浓重熏香之下人体本身的味道，那是沈凌烟的味道。
我一时没想起来，只觉得熟悉，还从心底对一个第一次见的人萌生了我自己都不知从何而来的爱意，直到后来才惊觉那便是沈凌烟的味道，我暗恋了十年却突然消失在我生命中你的味道！
即使六年未见，我也以为我早已遗忘，可它却从未离开过，不过像深埋我心底的一颗种子，在重见你的那一刻又重新发了新芽……”
羡雪冷笑，“永王殿下，我自问从前与你鲜有交集……”
祁肆夜眸子里的火几乎熄灭，“当然，天之骄女沈凌烟眼里怎么会记得那些在祁慕风周围黯淡无光之人呢？
他是骄阳你就是满月，交相辉映，天造地设。”
他眸子一黑，突然将嘴凑到她耳边：“可惜，如今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即使你再不愿，你能依靠利用之人当下也只有我。”
他用嘴唇在她柔软的耳垂上轻轻蹭了蹭继续说道：“你要想复仇，有洛氏还远远不够，朝中势力还是得靠我不是吗。”
“你真愿助我？为何？这可是刀尖舔血之事，你应该最清楚不过。”在他面前，羡雪已不用再掩藏，眼中厉色锋芒毕露。
“因为，沈凌烟的事，就是我的事。”他说得轻描淡写，好似是去东市买马般容易之事。
“六年前，没能救下你，我日日都在痛恨自己的无能，后悔没有早日跟你表明心迹，可如今上天又让你回到我身边，这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放手，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朝堂的龙争虎斗，血雨腥风。”
他一把搂过羡雪，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
羡雪自嘲道，他这番话，最多能信三分罢了。
“殿下就因为想帮我？”她语气冰冷，比她的身体还要凉。
“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对这翎帝，我还有账要跟他算。”他面上柔情瞬间撕裂，露出嗜血的杀意。
“是因为……你母妃？”羡雪知道，这位如今地位尊贵的永王殿下，小时候过得有多凄苦。
他母妃本是皇帝身边的侍女，因一次翎帝酒醉，强要了她母妃，醒来后却翻脸不认人，觉得这不过是一桩丑闻，将她母妃赶去做粗活。
可没想到，就这一回，这位宫女就怀上了龙种，无奈之下，翎帝只能将他们母子接回，给她随便封了个低等位份。
好不容易等到孩子出生，传说却是个不祥之子，具体什么原因，沈凌烟也了解得不太清楚，于是母子二人就被本就厌恶他们的皇帝打入了冷宫。
后来母死子留，那位皇帝终于大发善心，将孩子放出了冷宫……
想到这里，羡雪突然回忆起了什么……难道当年自己救的那个小孩就是祁肆夜！
“我儿时有一次进宫，见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差点被宫人打死。便上去救下了他，还去求皇帝放过他，难不成，那个孩子，竟是翎帝的亲生儿子？”
她果然不记得了，祁肆夜有些失落。不过他自己记得就好。
“没错，就是我。那个小女孩用带着稚气的童音大喝宫人的口气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穿着名贵洁净的淡粉锦袍，却毫不嫌弃地扶起了满身血污的我，虽然那日下着大雨，我却好像看见了万里晴空一般……”
羡雪轻叹一口气，原来我从小就这么嚣张跋扈了啊，不过救他，我也绝不后悔。
“我们这位皇帝，对自己的血脉向来都如此心狠，难怪对祁慕风下手也毫不手软了，更别说我这个跟他非亲非故之人臣了。”
一股杀气从祁肆夜胸口升起，随即冷森声音传来，“他不配当丈夫，不配当父亲，更不配当皇帝！翎国，不能继续在他手上挥霍了！”
这句话倒是说到羡雪心坎里了。她捏紧拳头，指甲几乎都要插进肉里，冰冷之声仿佛从地狱中传来：“没错，他绝不能活。”
不过，羡雪知道祁肆夜他绝不能信，之前他透露过，灭门当夜，他也在现场，不过就算现在问他，他大概也会说什么他是来救她的。
但羡雪那晚的记忆中，就只记得洛羽尘抱着自己，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我知道你如今的打算”，祁肆夜把被子拿起来披在了她身上，怕她冷，又使劲裹了裹，“你是想扶祁辰昱上位是吧？就因为他长得像祁慕风？你定是还忘不了他。”
祁肆夜明白那个人在他心中的位置无人可替代，他叫“慕风”，她就给自己取名叫“羡雪”，连名字都要如此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