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陈希真出了京城无路可去,便投了自己结义兄弟云威的儿子云天彪。一路上对女儿不停埋怨:“我陈家世代受朝廷俸禄,不曾做过半点不忠之事。你这娃娃,非要去相国寺上香,惹出这等祸事。爹爹被你害苦了。”
陈丽卿知道自己闯了祸,嘟囔着嘴不敢言语。但又十分委屈,自己去相国寺本是为死去的娘亲祈福,谁知道能遇到那高衙内。
陈希真又恨恨道:“话说回来,都怪那梁山泊,不是他们杀了高衙内,事情也不止于此。”
到了云天彪府上,云天彪大喜,接入堂中,毕恭毕敬,以兄礼相待。陈希真却全程黑脸,面无表情。
云天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晚饭时实在忍不住问道:“陈兄,天彪可曾礼数不周,为何一直恼着脸。”
陈希真才道:“云家朝廷宿将,你为何要投降梁山草寇?你对起你父祖?对得起朝廷?”
云天彪听了默然不语,陈希真又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陈丽卿忍不住道:“爹爹,若不是云叔父投了梁山,我们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陈希真冲着陈丽卿骂道:“多嘴!大人说话,有你说话的份。我宁可被抓捕蹲大狱也不愿意看到天彪沦落成草寇。”
云天彪道:“陈兄,我当初也是兵败被俘迫不得已。俘虏我的正是关家长子关胜,如今关胜兄弟二人都在梁山水泊。
梁山泊众头领都有意招安,相信很快就能实现,到时候我再向列祖列宗请罪。”
陈希真还不满意,又奚落几句才罢休。那云龙少年英雄,一表人才,二十多了,因看长期随父出镇外镇,一直未曾婚配。见京城来了如此花儿一样的妹妹,乐得忙前忙后,甚是殷勤。
他却不知,陈希真早在陈丽卿刚刚出生就给他订了娃娃亲。真是鞍前马后为美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希真自从住进东平府,每日在城中闲逛,暗中将各处军垒要冲记在心中。
陈丽卿虽是女儿身,却是从小当男孩子养。不仅从小练武,而且情歌活泼好动百无禁忌。
这日穿着一身大红绣裙在院中舞剑,舞得虎虎生风,飒爽英姿。就似一朵大红牡丹在院里飞舞。云龙正好从院中路过,看得其如痴如醉,不禁呆立在原处,看的目不转睛。
陈丽卿舞完一段越女剑法,收回宝剑,两腿并拢,双手缓缓下压,气沉丹田。一切完成才发现云龙呆呆站在身边。
陈丽卿笑呵呵问道:“云哥儿,你站在此处做甚?”
云龙这才从花境中反应过来,恍若坐了一门,红着脸道:“没事,没事,闲来无事,随处转转。”
陈丽卿看云龙腰挎宝剑,便问:“云哥儿,也曾学过剑。”
云龙拨浪鼓似的点头道:“我曾师从江南陈阿生学习弥陀剑法,颇会耍些。”
陈丽卿连忙道:“那你耍来看看!”
云龙听了,屁颠儿抽出宝剑舞了起来。剑法虽是刚猛,却猛中带柔,如同一个为爱人默默付出的丈夫。
陈丽卿也看痴了,等云龙耍完,便忍不住抓住云龙的胳膊道:“云哥儿,可不可以教我?可不可以教我?”
云龙折他一抓,红着脸道:“好啊!丽卿妹妹想学我自然教。”
陈丽卿咯咯笑道:“放心云哥儿,不会让你吃亏,我教你越女剑法。”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免不了手脚触碰。有些人内敛含蓄,对身体接触特别敏感,有些人天生大大咧咧,对简单身体接触不以为意。
云龙就属于前一种,忍不住就心猿意马,暗生情愫。陈丽卿属于后一种,只把云龙当好友看待。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日陈希真正要出门,下人来通报东平府议事总管关捷前来拜会。陈希真听了也不迎接,让把人请进来。
关捷进了客堂,远远就拱手道:“陈伯父,今日才知道你来了东平,未曾拜会。实在是罪过。”关老爷子和陈希真也有些交情,所以关捷喊他伯父。
陈希真冷冷盯着关捷道:“你是哪个?姓甚名谁?”
关捷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道:“伯父你忘了,我便是前马步都指挥使关某的儿子关捷。”
陈希真,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忠义武安王的后人关捷啊,我只以为你在朝廷为国效力,怎么来了此处。”
关捷听了一脸尴尬道:“惭愧,惭愧,我如今投了梁山泊。”
陈希真冷冷道:“武安王的后人也为贼?”
关捷听了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憋了好久才说:“陈都检,梁山头领吴用明日会来拜会老将军。”
陈希真听了一言不发。关捷也觉得没趣,转身走了。云天彪从门口走出道:“伯父,应该给关将军一点面子,再怎么说,他也是关老爷子的儿子。”
陈希真道:“贼寇给什么面子?要面子就不要做贼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