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渝静静等着黑袍男人彻底断气,才利落地从他身上搜出府牌与私章。
目光顺势落到男人腰间,又将腰间挂坠玉佩一一解下。
随后,她俯身抓住男人的脚踝,拖拽着尸体来到悬崖边,毫不犹豫地将其推下。
片刻,便听“噗通”一声闷响,很快被风雨声淹没。
齐渝心中暗自思忖,靖王竟这么早就与巴布勾结,着实让她出乎意料。
这位二殿下,便是日后趁着凤栖国遭遇水患之际悍然发动战争的罪魁祸首。
此番能将他斩杀,虽说无法从根本上阻止战争爆发,但引发他国朝堂内乱还是绰绰有余的。
齐渝在雨中快步返回打斗现场,便见两具尸体倒在雨泊之中。
玄英满脸愧疚,上前一步道:“主子,我们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制住,可他们竟服毒自尽,奴才实在没能拦住……”
齐渝微微点头,没有过多苛责。
她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尸首,发现并未找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便低声命令道:“把尸首都推下悬崖,咱们立刻撤退。”
一切收拾妥当,齐渝的目光在玄英与秦丹身上稍作停留,旋即眉头轻蹙,低声问道:“鹰骁去哪儿了?”
玄英赶忙回道:“奴才见他受了伤,就让他先去马匹停放的地方等着。”
齐渝听后,神色微微缓和。
三人脚步匆匆,迅速撤离现场,回到拴马之处。
果不其然,只见鹰骁抱着弓箭,蜷缩成一团,可怜巴巴地蹲在树下。
齐渝上前两步,目光如电般快速扫过鹰骁身上的伤口,见皆是些皮肉伤,便沉声道:“雨势太大,得先找个地方避雨。”
秦丹在前领路,带着众人来到一座破庙。
进入庙中,秦丹熟练地燃起火焰,几人围着火堆坐下。
齐渝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瓷瓶,丢给鹰骁,冷声道:“去给伤口上药。”
鹰骁头一直低着,手紧紧攥着瓷瓶,一动不动。
齐渝见状,脸色瞬间一沉,厉声道:“怎么,还想让人伺候你不成?”
听到这话,鹰骁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
秦丹这一年多来,一直悉心教导鹰骁习武,师徒之间情谊渐深。
见此情景,她站起身,拉起鹰骁,默默离开了火堆旁。
玄英瞧着齐渝依旧不悦的面色,轻声劝道:“鹰骁一直都想在主子面前好好展露一番武艺,盼着能得到您的夸奖。这次出了这档子事,他心里必定难受极了。”
齐渝用树枝挑了挑燃烧的树干,火星四溅。
而后抬眸看向玄英,目光冷峻,“若这是战场,他犹豫出箭的那一刻,就是他的死期。”
玄英明白自家主子所言极是,心中微微叹气后亦不再多言。
漫长的雨夜终于过去,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雨势才渐渐停歇。
四人将昨日所穿的夜行衣付之一炬,而后翻身上马,朝着北城门疾驰而去。
城门刚打开不久,张春便瞧见齐渝一行人快马加鞭而来。
她满脸堆笑,上前询问:“大人,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齐渝面露疲惫,微微叹了口气,无奈说道:“本想着去夜猎,谁知道碰上大雨倾盆。随便找了个农户家避雨,谁知竟下了一整夜。”
说完,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张春见此情景,赶忙笑着说道:“大人快些回去好好休息吧。”
齐渝微微点头示意,便与同行三人策马入城。
一回到逸亲王府,齐渝边走边吩咐:“玄英,从明日起,密切留意靖王府,看有没有伤患进出。”
玄英赶忙躬身领命,“是!”
齐渝又看向秦丹,脸上浮起一抹笑意,“今日你就好好休息一日,待明日,我请你喝好酒。”
“那小的就先谢过王爷啦!”秦丹笑着行礼,随后转身离开。
齐渝继而将目光投向鹰骁,凝视他片刻,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自己的院落。
再次醒来时,齐渝是被青罗的敲门声唤醒的。
“主子,该起来用膳了。”
齐渝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里已经点上了蜡烛,心里猛地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一整天。
“什么时辰了?”
青罗轻轻将窗幔挂起,笑着回道:“已是戌时。您昨夜想必是累坏了,奴才进来好几次,见您睡得那么安稳,实在不忍心叫醒您。”
齐渝轻轻叹了口气,调侃道:“看来,今夜又得靠看车舆图来助眠了。”
说着,她翻身下床。
青罗赶忙上前伺候齐渝穿衣,脸上却带着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齐渝瞧在眼里,皱起眉头,冷哼道:“有话就直说!要是这么喜欢演戏,明天就把你送到戏院去。”
青罗听了,扁了扁嘴,小声辩解:“主要是奴才不知道鹰骁到底犯了什么错,所以犹豫着要不要替他求情。”
齐渝斜睨了她一眼,皱着眉,疑惑地问道:“鹰骁让你来替他求情的?”
“不是的,”青罗连忙摇头解释,“今日您回来之后,鹰骁就一直跪在院外,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跪了一整天。奴才见他身上还有伤,实在是不忍心。”
齐渝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快速系上腰带,吩咐道:“让他进来。”
鹰骁踏入房门时,脚步虚浮,身形晃悠,像是随时都会摔倒。
他一见齐渝,下意识便要下跪,膝盖刚弯,就被齐渝冰冷的声音制止,“别跪了,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把命丢在逸亲王府。”
这话如同一把尖锐的刀,直直戳中鹰骁的心。
刹那间,他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齐渝看着他这副模样,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跪了整整一日,说吧,到底所求何事。”
鹰骁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
“奴才……奴才实在是太没用了,让主子失望透顶。昨天非但没能帮上主子的忙,还害得主子冒险救我。”
说着说着,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不敢直视齐渝的眼睛,察觉到齐渝的目光投来,立刻把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埋进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