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多铎,孔有德一登岸,他就得到了消息。急忙组织人手把红衣大炮,粮食等物资缷掉,安排到军队中。
南昌城东北方向十五里,正是清军主力部队的驻地,傍晚时分,天色昏暗,营中零星火把,如同萤火虫,绵延数里。
大帐中,孔有德已经被摘下了帽子,光头上的金钱鼠尾滑稽可爱,而不断冒出的冷汗,让他的头越发的油光可鉴,多铎面色阴沉,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孔有德。
“此番水兵损失惨重,三十门红衣大炮居然还只剩下十一门!我且问你,你这仗是怎么打的?”
孔有德忙不迭低头告罪道:“奴才该死。还请王爷开恩,念在奴才平日功劳的份儿上,饶我这次,奴才一定将功补过,拿下南昌城!”
多铎心中暗自叹气,这西蜀军果真厉害,不是寻常大明官军或者李闯的军队,此次孤注一掷,来取南昌,怕是困难重重,可这仗必须要打,平定江南是当务之急。
“好!这可是你说的,明日攻城,你带人做先锋,若你能拿下南昌城,自然是首功一件。倘若再败,你就提头来见吧。”
孔有德赶紧磕头领命,当下回账安排。
斜阳西下,此刻,朱辰钰一行三人一路上快马加鞭,已然打马来在南昌城下,城头早有兵士密切监视城外一举一动,当下验明正身,这才放三人进去。
南昌城偏西的一座大院内,董彦正在和一班文武大臣们齐聚一堂商讨眼前的战事。这个大院子,正是江西巡抚衙门,也是江西巡抚办公的地方。
此刻,大堂内灯火通明,聚集了大小官员三十来号,有身穿各色袍子的文官,也有身披铁甲的武将。
众人分列两旁,正坐是一位花白胡须的文官,正是巡抚大人,稍微次一点的位置正是大元帅董彦。巡抚一脸忧色,正看向董彦。
“大元帅!您之前派出两万人马前去支援左路先锋,如今守城的兵力不足三万,这可是太冒险了啊!昨日一战,多铎大军足足五万余!万一城破……”
董彦咧嘴笑道:“抚台大人,您就放心吧!不要看多铎人多,他要破南昌城,不付出惨烈代价的话,那是痴人说梦!”
“明日估摸着多铎会再次攻城,诸位弟兄只需坚守城头,不给他任何机会,待左先锋一路和秦将军的土司军来援,到那时,里应外合,一举击溃多铎,再取金陵!”
话音刚落,一兵士跑了进来,单膝跪地道:“抚台大人,大元帅,左先锋朱辰钰求见!”
正坐老者神色一振,单手捋一下胡子道:“来的正好,快请!”
片刻,朱辰钰一身玄衣,周身小打扮,头上裹着青巾,大步流星的迈过门槛,大堂上半跪行礼:“末将朱辰钰参见抚台大人,大元帅!”
巡抚眉开眼笑,道“将军请起,来人!看座。”朱辰钰顺着董彦的位置坐定。
董彦笑道:“左先锋来的恰逢其时,就介绍一下左路军动向吧!”
朱辰钰点点头,将一路上追杀孔有德,重创清军辎重粮草的情况一一汇报。众多蜀军将领面露轻松神色。
“好!太好了!清军所余红衣大炮仅仅不过十余门,如此要攻破城池就难了,加上我左路军在城外配合,要重创清军也不在话下。”董彦神色充满自信,他就是知道,老婆的本事很大啊。
巡抚眉开眼笑,点头道:“有你夫妻二人坐镇,老夫颇感心安,事不宜迟,传令,命秦老将军驻扎于城外东南十五里待命,待多铎前来攻城,便发兵劫营,使多铎小儿腹背受敌,量他插翅难逃了。朱将军则按计划策应。”
朱辰钰抱拳行礼:“末将遵令!”说罢,取了兵符,归队坐下。安心聆听诸将议事。待全部大小事宜安排妥当,已是一更时分。
董彦领朱辰钰到房间歇息。有下人送来饭菜,吃了一些,朱辰钰一身污垢,身子也有些疲乏,董彦立刻叫人去烧水,让朱辰钰洗了个热水澡。
久别胜新婚,二人一番腻歪。
美好的时间实在是短暂,四更天天还没亮,朱辰钰就辞别了董彦,匆匆带人回归大队,两万人马枕戈待旦,密切监视着多铎的大军动向。
再说孔有德,在多铎面前立下军令状,内心怎能安定下来?他派出一波又一波的探马打探消息,南昌城如何攻打倒是不必担心,红衣大炮好歹还留下来一部分,他最忌惮的是朱辰钰的那队人马,跟朱辰钰的交手让他认识到了蜀军的强悍,而那队人马的将领也让他颇感头疼,神出鬼没,难以琢磨。
此时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大将是个女子。也不了解蜀军的电报网。好在他终于找到了朱辰钰部队的驻地,当下便报告给多铎。多铎立刻分出一万人马,由济尔哈朗率领,在大军西南方向驻扎,与朱辰钰的部队遥遥对峙。
果然,清军不傻,已经料到会有伏兵。朱辰钰却不以为意,就济尔哈朗这一万来人,不是她的对手。
别看主要是八旗军,骑射了得,但这是南昌,不是草原。骑兵在这种地方,发挥出的战力值得商量。
很快,天色大亮,孔有德趁着清晨的薄雾,将仅剩的十几门红衣大炮推了出来,气势汹汹的逼近南昌城。
旌旗猎猎,步伐行进中轰鸣不断。清军来势不弱,气势非凡。在这轰响的步伐中,南昌城四面八方的守城部队早就严阵以待。
“开火!”随着孔有德一声令下,十余门红衣大炮依次点燃导火索,一轮齐射呼啸而至,脑袋大的实心炮弹如冰雹砸落城墙。
“隐蔽!”城头上有指挥官大喊,兵士们暂时躲在厚厚的城墙后面,防止被实心炮弹砸到,实心的炮弹杀伤力巨大,不过这伤害范围就比较搞笑了。更大的作用就是靠着动能破坏城墙结构。
效果不能说没有,不过要靠着十余门红衣大炮把城池砸塌,不打上百轮那是妄想。看着红衣大炮的攻击效果,守城士兵不禁心中大定,听说满兵能征善战,不过这攻城嘛,就这?
红衣大炮连打三轮,炮身已经红了,不得不降温处理,后边督师的多铎不禁攥起拳头,恨恨的捶着马鞍子,若不是红衣大炮损失了多一半,要轰塌城池岂能如此艰难?
而今看来,这攻城战恐怕要拖长时间,更糟糕的是,粮草也被朱辰钰部烧掉了将近一半,一旦粮草不济,那么这次作战就很可能彻底失败。大清的那点儿家底儿将彻底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