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一个个都低着头,根本不敢言语。
苏言刚刚在大殿之上力压东瀛人的表现,确实令他们都大快人心。
但是,这些文官们都很清楚,他们想要在朝中生存,想要升官发财,都必须紧紧抱住裕亲王这棵大树。
裕亲王仇视苏言,他们自然也不敢开口为苏言说好话。
“王爷,您多虑了吧。”
王密讪笑道,“这个苏言,不过是个前朝余孽,就算有几分才华,陛下也不可能对他完全信任。”
“而王爷您,可是陛下的叔伯,当今大周尊贵的皇叔,执掌三省六部的一切政务,即便是陛下,也不得不倚仗于您。”
“那苏言小儿就算再是得宠,又怎么可能与王爷您的地位相媲美?”
“那可不一定。”
裕亲王眯着眼睛,恶狠狠道,“当初大周建国之前,陛下只把持着军务,一门心思钻研如何攻城略地,内政外交等事,自然要倚重本王。”
“但现如今,大周王朝已经一统天下九州,短期内不会再爆发大的战事。”
“本王看陛下,就已经动了卸磨杀驴的心思,打算将三省六部的内政大权,逐步从本王手中夺回去了。”
“正因如此,陛下才扶持起那个苏言,就是为了让苏言成为他手中的棋子,与本王相互掣肘,分庭抗礼!”
“这……”
百官面面相觑,讪笑道:“王爷,这不可能吧?”
“现如今三省六部的大小事务,官员任用,内政外交,都是由王爷您在操办。”
“陛下就算真能夺回去,将这些权力交给苏言,凭那小子也玩不转啊。”
这时,一名身穿蓝袍的老太监,一瘸一拐从外面走进来。
这名老太监,是皇宫的内务副总管,名叫马福田。
他表面上是云曌的奴才,自云曌起兵之初,便一直服侍在她的身边。
但马福田实际上的身份,是裕亲王的人。
同时,也是裕亲王安插在云曌身边的众多眼线之一。
“禀……禀王爷!”
马福田颤颤巍巍跪在地上,苦着脸道,“陛下方才召见苏言,对苏言大加赞赏。”
“此外,陛下还封苏言为吏部侍郎,明日便要走马上任……”
听闻此话,在场众臣脸色顿时都变得无比复杂。
距离大周开国以来,第一次开恩科,只有不到半个月光景。
原本群臣以为,即便陛下要给苏言封官,也要让苏言先参加科考,然后再按照功名封官,这样才能服众。
没想到,陛下竟如此心急,在恩科开始之前,就先为苏言封了官。
而且,还上来就是从二品的大官,品级超过他们在场大部分文官。
而且,还是吏部侍郎这种手握实权的重要位置。
“呵,看来本王的猜测,果然没错。”
裕亲王不怒反笑,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狞笑。
“陛下真是急不可耐,要将她的手伸到本王的口袋中来。”
“她有意将苏言安排到吏部,就是为了利用苏言为媒介,左右朝中的官吏升迁任用。”
“将你们这些亲近本王的官员统统贬职或革职,换上陛下的心腹上位。”
听闻此话,众臣顿时都面露恐慌之色,“什么?!这……这不可能吧?”
“我们一直都兢兢业业做事,陛下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换掉我们?”
裕亲王冷笑道,“呵,你们都是当朝重臣,怎么还如此天真?”
“就算你们再是兢兢业业,谨小慎微,没有犯任何过错,陛下也会想方设法地拿掉你们。”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言拥有陛下的支持,想要给你们安排莫须有的罪名,还不只是一句话的事?”
“原因无他,只因为你们和本王走得太近,陛下便不会容你们。”
听闻此话,文官们顿时都满脸悲愤之色,“王爷,陛下未免也太过分了!”
“我们帮王爷做事,便也是帮大周做事,陛下怎能如此对待我们?”
“哼,既然陛下如此无情,那我们还就跟定王爷了!”
“王爷,您请说吧,我们要怎么做?!”
见群臣都被自己煽动成功,裕亲王心中暗笑不已。
表面上则佯作面色凝重,思忖许久,沉声道,“不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眼下,陛下既然将那苏言安排到了吏部,那我们便要想办法让他犯错,将他从吏部轰出去。”
“甚至……可以让他犯下一些不可饶恕的错误,让陛下以无法反驳的理由,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这……”
文官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道,“王爷,这可能吗?”
“苏言是陛下提拔起来的心腹,我们要引诱他犯下何等罪过,才能让陛下杀他?”
裕亲王戏谑笑道:“那自然是……触及到陛下逆鳞,让陛下无法容忍的弥天大错。”
“至于能否做到,就要靠吴大人你了。”
吏部尚书吴海洋微微一怔,急忙走上前,小心翼翼道,“王爷,靠我?”
“当然。”
裕亲王微笑道,“陛下给苏言封赐的,是吏部侍郎二品官。”
“也就是说,你便是他唯一的顶头上司。”
“此外,你吴大人在吏部任职多年,曾经在大炎朝便是吏部尚书,现如今吏部的官员,大多都是你的老班底。”
“能否让这个苏言滚出吏部,自然就要仰仗你的力量了。”
……
苏言离开御书房后,先去礼部领了一套官服。
看着手中的二品官袍,内心却是一阵五味杂陈,哭笑不得。
回到营院,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却怎么也睡不着。
眼看着离云曌给自己定的宵禁还有一段时间,便出了皇宫,上街走走逛逛。
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苏言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大腹便便的富商们,仍然乘着豪华的轿辇,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铜臭味。
身穿绫罗绸缎的贵妇们,也依旧有说有笑,讨论着哪家的胭脂更好。
庸庸碌碌的世人,仿佛一成不变。
但自己的身上,却是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