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家人后,李老三和何家沟的另外五位战友如约踏上了返回千户所的路程。
有了这一个月的假期,他们不仅见到了阔别三个多月的家人,还解决了家里稻谷入仓的大难题。
现在踏上返回千户所的路程,他们身上的牵挂和担忧也就少了大半。
渡过六七月最热的一个月之后,仁怀守御千户所的操练恢复到了正常的轨迹。
重新恢复训练的他们,先是进行恢复队列训练,之后则是冲刺与砍杀训练。
再之后,则是开始旗队和司阵之间的对打,中间还穿插着个人武艺大比拼。
没办法,冷兵器训练就是要比热武器训练难上不少。
使用热武器的军队,一个长期从事农事劳作的农民,只需要经过三个月短暂的纪律和射击训练,便能成为一支合格的军队。
之后再经过几次血与火的洗礼,便能成为一支强军。
而以冷兵器为主的仁怀守御千户所则不同,他们不仅要训练士兵们的纪律,还要训练他们的体能和刺杀技术,甚至还有需要几年时间才能培养出一名合格的弓箭手。
至于为何不全员装备火器,一是老式的三眼铳和鸟铳稳定性太差,二是燧发枪的产量因缺乏好钢和机床,一直提不上去。
更何况,已经生产出来的燧发枪和野战炮,肯定要优先装备御马监直属的几支嫡系军队,之后是京营,再之后是京畿附近的辽东、蓟州、宣府与大同几个边镇。
至于四川的军队,自然要往后靠。
当然,朱由校也不会不管正在西南平叛的朝廷大军,而是督促成都和武昌加造虎蹲炮与弗朗机炮。
至于鸟铳和燧发枪,一是技术含量太高,造出来的质量不过关,二是提防技术泄露,尤其是燧发枪。
在仁怀继续操练了将近一个月后,秦卫明突然接到了来自遵义的调令。
“秦将军,少将军让你们半个月之内赶到遵义与他汇合!”
对于马祥麟的军令,秦翼民自然不敢推诿,“可有少将军或朱尚书的调令?”
信使从怀中小心地取出一张调令和一封书信交给秦卫明道:“有的,秦将军!”
秦卫明认真检查完调令后,这才打开马祥麟写的书信。
小心收好信件后,秦卫明道:“马忠,你在仁怀好好休息两天,我们准备后天就动身前往遵义!”
“好,秦将军,不过你们可能需要征用仁怀县的船只,前往遵义有很长的一段水路要走,而且还需要纤夫拉纤!”
“好,我会去跟杜知县商议此事!”
秦翼民训完话之后,李老三他们当即被停止了训练,开始被安排去做行军途中用的饷饭与面饼。
“老三,我们终于要去杀叛匪了!”
李老三一边烧火一边回道:“是啊,终于要出发了,只是不知这次要去哪杀叛匪!”
“你没听秦千户说嘛,我们先去遵义同马总兵汇合,之后再听从朱尚书和马将军的调派,具体去哪,那就不是我们该担心的事情了。
到时候遇到了叛匪,听从秦千户的军令作战就是!”
“也是,后天就要出发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去何家沟通知我们的家人!”
李有地停下手中淘米的动作,看向李老三道:“秦千户应该会请县衙的快手去通知我们要出征的事情!”
“听说还要坐几天船,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二次坐船,上一次是从陕西来仁怀渡江的时候坐了次渡船!”
“怕什么,我们不是都会游泳了嘛,还怕坐船?”
“怕倒是不怕,就是一下子坐那么久的船,怕晕船!”
“怕什么,挺挺就过去了!”
两天后,仁怀县城外的码头上,仁怀守御千户所的将士辞别亲友,踏上了前往遵义的征程。
“老三,你看到你媳妇和大哥二哥了吗?”坐在船舷的李有地焦急地四处张望问道。
李老三收回在岸上四处寻找的眼神,略显失望地回道:“没呢,可能县衙的快手还没有来得及去我们那!”
听李老三如此说,李有地放弃了继续寻找,脸上失望的神情不言自明,“哦......”
此行他们在仁怀县城坐上河船后,溯着赤水河上游逆行,先后经过古蔺河与赤水河的交汇处太平渡、桐梓河与赤水河的交汇处二郎滩(现二郎镇)。
在到达二郎滩之后,赤水河的河道开始变得狭窄湍急,部分河道需要纤夫在河岸拉船。
而纤夫在拉船的同时,为了减轻船只重量,李老三他们自然得下船步行,只留粮草在船上继续上行。
当船队到达半边桥(今茅台镇)的时候,秦卫明不得不弃船步行,因为上游的河道更窄,水流也更湍急。
而且遵义城就在半边桥的正东面,没必要继续坐船与遵义城呈相反的赤水上游行军。
在排队下船后,李老三他们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虽然他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壮小伙,但来自几乎看不到河流的西北农民,哪受得了连坐好几天的船。
而且因是逆流向上,船只颠簸得厉害,更是加剧了他们的不适应。
在听完秦卫明就地休整半个时辰后,李老三和李有地等没坐过船的人,立马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在缓了好大一会儿后,恢复体力的他们,这才开始吃几口面饼和清水。
“烂地儿,以后还想坐船不?”
李有地尴尬地连连摇头道:“不坐了,不坐了!”
“打完仗,我们很可能还要继续坐船回去,这贵州的大山可跟我们平凉府的大山完全不一样,我们那山虽然也陡峭,但多是土山,哪像这里全是直上直下的石山,别说攀爬了,看得我头都晕!”
就在不远处的何家宝突然翘着嘴巴道:“那可不,我们贵州的大山哪能是你们陕西老家的黄土沟能比的,以后行军打仗,可全都是这种大山在等着你们呢!”
李老三与李有地两人互望了一眼后,低下头用力地吃着手上的面饼,不再想搭理何家宝。
当初抱着挣军田的愿望来参军,没想到这才刚出征,就遇到了一个不小的困难。
在休息了半个时辰后,仁怀守御千户所在信使马忠的带领下,开始了翻山越岭前往遵义府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