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风中,他的双瞳也透着淡淡绿色。他是本次行动的真正领头人,也是则阳的师父,元贞。此刻,他手中紧握着柳树枝,脚下是一个用鲜血画就的阵法,这就是他们此次拼尽所有力量,布下的天地大阵。而那柳枝,就是阵眼。
在他周围,倒了一片人,风自寒、元莫等人皆在其中。他们都是因为启动大阵,献祭了修为,此时陷入昏迷。
元贞挥动着树枝,跳着奇异的舞步,那树枝随之在空中摇摆,看似平平无奇,但若有修为的人看到此情此景,定会惊掉下巴。因为随着那柳枝的飘荡,千万缕的生机从树枝上长出,那绿色丝线覆盖了LN舰,也覆盖舰艇之下的整个海域。
那些海洋生灵身上的绿色荧光就来源于此,此刻,无数鱼群被这生机吸引从远处游来。缠绕上绿丝之后,又成群结队地向红岛游去。天边的漫天荧光配上海面万千争相赴死的鱼群,这悲壮又盛大的画面让人动容。
一条巨大的鲸鱼跃出水面,光滑的皮肤带起雪白水花,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当它到达弧度最高点的时候,从它宽厚的脊背上,霎那间长出一对浅蓝色羽翼。
那羽翼似梦似幻,好像是由真实的血肉之躯组成,又可透光,还泛着蓝色银光。细看又似乎只是某种力量的凝结,只是这股力量必定异常强大。
那翅膀长成之时,甲板上的元贞突然跪地。
旁边的则阳见状,猛地起身冲了过去,他扶住老人,“师父,您”,则阳哽咽,因为眼前的元贞面容凹陷,惨无血色,显然已经油尽灯枯,只剩最后一口气。
则阳知道,他最敬最爱的师父,即将在此陨落。
元贞伸手抚摸则阳的头顶,“孩子,师父活了很久了,该走了。苦了我的徒儿,失了一身修为,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师父身死。”
则阳泣不成声,修者大义,他比谁都懂,但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人叫他孩子了,他今后就没有师父了。
元贞叹道:“以为这一生无牵无挂了,没想到还是会舍不得啊。孩子,不怕,你好好活,替我看好上阳宗。也护好这些小辈,他们都是好样的。”元贞回头看了一眼甲板上昏迷的突击小队、风自寒等一干人,眼神充满慈爱。这些小辈,都是好样的,他们还有很多美好人生没有体验,不能死在这里。
“为师这一生,能死在神魔大战,算是功德圆满了。让为师,最后护你们一程。”说完,元贞将自己最后的力量注入柳树枝,随即气绝,柳枝也消失。
则阳抱着师父的身躯,心痛如绞,以头抢地,无声恸哭。
那原本在海面跌跌撞撞学习飞行的鲸鱼,口中突然出现了一根绿色柳枝,那枝条生机勃发。比之前爆发出更多绿丝,在空中肆意飞舞。而天地大阵也因为阵眼的转移,跟着缩小,但力量却变得更强。周围的海域,隐隐透着淡淡金光,那便是大阵的边缘。
巨鲸双眼的绿色荧光消失,眼神却变得坚毅。它看着前面的红岛,快速调整飞行姿态,挥舞几下翅膀后,开始快速往目标前进。
“吾儿莫哭,天地之间,唯吾逍遥”元贞明朗的声音在LN舰上空回荡。则阳收住眼泪,静静看着自己师父的最后一战。
此刻红岛上空,魔尊正调动天地间所有魔气,与冥王来回拉扯,但明显他的力量越来越弱。没有了心魔,就不会再有纯净的魔力供给,单靠他吸收的人间魔气,根本打不过冥王。而冥王也有意在戏耍他,一次出击,只用三分力,等魔尊得以喘息,半刻后,又再挥出重重一击。
魔尊气得将红岛残存的区域都熔化成炙热岩浆,魔尊引出岩浆,化为一把巨刃,快如幻影般攻向冥王。冥王躲闪不及,只能硬生生用双臂扛下这一击,一瞬间冥王双臂被高温烧焦。魔尊快速向前推进,用几千度的岩浆将冥王厚厚包裹。
越来越厚的熔岩裹成了球,魔尊单手推着熔岩球,快速向火山口飞去。
冥王的声音从火球中传来,但声音模糊,犹如隔了千万里,“以你现在的力量,偷袭成功已经是万幸了,怎么,还妄想杀了我?”
魔尊眼神狠戾,“你动用那么大的力量借来天地之力,无非是因为,人间也承受不住你的所有力量,所以你也必须和我一样,只能借力。绝了你的天地之力,就算杀不死你,也要让你元神破裂。”
“那你就太小看这天地之力了。”冥王声音变得清晰,魔尊飞行的速度也变慢许多。原来是无数绿丝缠住了他们,那绿丝如藤蔓疯长,缠绕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紧密。魔尊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被绿丝绑在了半空,不得动弹。
冥王缓慢从熔岩中走出,“你还真是好骗,每次都上当。你们一群魔物的心眼儿,都让心魔长了,自己是一点儿不长啊。你看,因为你的一番苦战,盘踞人间的魔气一下少了一半。”冥王深吸一口气,“哇,空气真清新。”
魔王瞪得眼睛通红,奈何此时他也没有力量再战,“卑劣龌蹉,利用心魔想抽干魔界,现在又利用我抽取人间魔气。对魔气这么喜爱,这么想要,你倒是比我更适合当魔尊。”
冥王见魔尊被气得都有些神智不清,倒生出几分同情,“生气伤身,你消消气。不过你这也是好大一口锅,我肯定不背。你要是在魔域安心呆着,不试图扰乱人间,不通过心魔向人间随意传输魔气,我也不会出手。今天只不过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拉锯战浓缩到了一晚而已,速战速决嘛,快速达到故事结尾,总比你们一小波人逃出魔域,被我斩杀,再逃出一批,又被我斩杀,反复循环几十上百年更好吧?新时代了,打架也要讲究效率。借着心魔,一下把你们魔域的力量抽干,以除后患,这不是很天才的战术吗?反正早死晚死,对你漫长的生命来说,也一样。”
魔尊暴起,身上的绿丝全部断裂,“凭你,还杀不死我!”说完,在夜魔的掩护下,凭空消失。
冥王冷笑,“凭你,也逃不出去。”果然,在红岛边缘,出现了一片金光结界,紧接破空逃窜的魔尊和夜魔被电出一身火花,两人身影又快速消失。随即在另一边,又出现了一片金光结界,两人又被电出火花,空中传来夜魔连声的咒骂。
远处的巨鲸早已到达红岛上空,此时在它头上,顶着一朵巨大的乌云。冥王看着那巨鲸,缓缓道:“谢了,老伙计。”
那巨鲸眼神微变,算是回应,紧接着,数百道天雷从巨鲸处劈下,整个结界被雷电填满,不留一点空隙。冥王立在其中,周围火光闪烁,他眼中的绿色逐渐退去,结界中魔气也消失殆尽。
冥王冷哼一声,“嘁!”
远处LN舰上,华夏中央军委全员到齐,他们齐齐望向天边的金球,面色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