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林珎刚和叶蕙心和邱学军吃过饭,第二天,她的亲生父亲林承潜也找了过来,以替女儿接风为由,请她去外面吃饭。
这次林珎反而不想在外面吃饭,提出就在家里吃,她听得出电话里的父亲对她这个提议有犹豫,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林珎便知道,这大概率也是一场鸿门宴。
自从哥哥去世后,母亲对她是不加掩饰地厌恶和憎恨。她的亲生父亲林承潜,倒是从没说过一句怪她的话,只是以受不了叶蕙心性情大变为由提出离婚并且很快搬离了这个家。不到三个月,另找了一个女人结婚,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关于林珎的抚养权,从始至终,他没有要和叶蕙心争的打算,谈妥离婚以后就十分爽快地把林珎到18岁以前的抚养费一次性转给了叶蕙心,颇有一种旧情旧识就此斩断的意味。
事实上,林承潜的第二任妻子夏招娣在和他刚结婚时,是十分懂得笼络林珎的,三不五时会邀请林珎去家里小住,以向亲戚朋友们证明,林承潜这个父亲并不是寡情少义,她这个继母也绝不是刻薄好虐的人。
直到半年后,夏招娣为林承潜生下儿子,她对林珎的态度才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仅再不对外夸林珎学习好懂事有礼貌,反而开始向亲朋好友们灌输继母难做的思想,说她这半年的心血都白费了,林珎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些话偶尔会传到林承潜的耳朵里,不过他就像没听到一样,既不附和妻子,也不为女儿解释。久而久之,亲戚们说起林珎,总是伴以摇头皱眉,有的甚至还会背着林承潜替他惋惜,当初死的为什么是那么优秀的儿子,而不是这个不懂感恩的女儿。
林珎大学考到长明音乐学院,每年的学费要十二万,她拿的全奖能覆盖学费的三分之一,其它的学费,她不仅向自己的母亲开过口,也试过向林承潜开口。
那一天是夏招娣接待的林珎,对方以要看看林珎有多少的诚意为由,让她跪在被阳光炙烤后的客厅地板上接受考验。
当时18岁的林珎跪了,她没有别的选择,母亲不愿意出钱让她在钢琴上深造,继父私下暗示要和他发生关系才会出这笔学费,亲生父亲让她找他的老婆,也就是她的继母聊,说家里的钱归妻子管。
于是她在8月烈阳天的中午,在继母特地关掉中央空调的客厅里,跪了整整一个下午。
最后带着儿子一起睡午觉醒来的夏招娣来到客厅,见林珎单薄的身体依旧不屈地跪着,笑着松口说可以赞助一万学费,多的给不了,因为:“你爸最近资金也紧张,家里更是到处要用钱的地方......”
林珎揉着跪麻了的膝盖站起身的那一刻,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哥哥去世以后,她再也不是别人口中的天之骄女。她看似有两个家,但在两个家庭里她都是外人,除了自己,她谁也指望不上,自己的亲生父亲,母亲,也一样无法再让她依靠。
她没拿夏招娣施舍的钱,从父亲家里离开后,她拿着录取通知书和简单行李提前去了长明城四处找工作。机缘巧合之下,她走进了大音琴行,试琴的时候弹了一首《G弦上的咏叹调》。
这首曲子不难,但被周淮意外相中,他赞她说“难得见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琴弹得这么忧伤孤独,但琴声里又始终有一股不服输的傲气和冲劲,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
就这样,林珎才有机会留在大音琴行兼职当销售,除了经她手卖出的钢琴有提成拿,还有一位客人不定期地会找她做私人演出,靠着这些收入,她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才有了支撑。
而她的父亲,直到她留在纽约签了ImG,才仿佛记起还有她这个女儿一般开始慢慢恢复和她的联系,只不过她这次回国,并没有提前告诉自己的父母,他的父亲在她回国第三天提出要帮她接风洗尘,不知道又是从哪里得知她回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