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彧安的沉默给了林梵音答案,即使知道那是过去,即使知道不必在意,可那个人真的在眼前了,她心里到底是膈应的。
李彧安看出她脸色变化,伸手去抱她却被推开了,心里咯噔一声。
李彧安顿显慌乱,急切道:“你说过你不在意我的过去,你要的现在和将来,林梵音,你不能说话不算数的。”
林梵音推开他的手,“我是不在意你的过去,因为我不在其中,也懒得理会。可你的过去已经进到了我们的现在,可能还会影响我们的将来。”
李彧安:“不会的。”
“不会?”林梵音唇角一扯,“你不会还是她不会。”
“都不会,”李彧安坚定道,“任何人都不会影响我们的现在和将来。”
林梵音:“你拿什么保证?”
李彧安:“你要我怎么保证?”
林梵音到底是冷静的,如果李彧安真的能保证什么,那苏栀就不会出现在港城,看看他对郑时玥就知道,苏栀对他绝对不单是什么过去的女人。
林梵音:“我想知道你们的过去!你和苏栀。”
李彧安看向她,眼神闪过一丝诧异。太多女人会要求男人不要见面,不要再有任何联系,或者干脆将人送走。
可林梵音却想知道他们的过去,她丈夫和其他女人的过去。
“不能说?”林梵音面色清冷,“还是不想说?”
李彧安:“能,你想知道的都可以说。”
林梵音淡淡地,不急不怒,“那开始吧!”
李彧安沉默片刻,似乎在回忆,“那年我刚回国进入澜川,在邱子恒酒吧庆祝,苏栀也在,后来我喝多了,醒来的时候,苏栀在我房间里。”
林梵音:“她为什么会在你房间?”
李彧安有些急躁,这些年他最不愿提的就是这件事,“我怎么知道?”
林梵音:“你是醉了不是死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李彧安:“苏栀从小就住在家里,我喝多了,我们一起回的家,够了吗?你还想知道什么?”
“臭德行,我都没怎样,你急什么?”林梵音心里骂着李彧安,一提到苏栀,就像踩了他的尾巴。
林梵音深呼吸依然冷静:“苏栀为什么能跟在你身边,而且和邱子恒他们那么熟。李彧安,你从不会随便让人进入你的圈子,还是个女人?”
李彧安显然不想说,沉默了,脸上的温怒写满了抗拒。
林梵音语气冷静而决绝:“李彧安,我说过,有些事如果是别人告诉我的,我会伤心。”
李彧安知道这个女人的执拗,想要的得不到,就干脆什么也不要。
他揉了揉眉骨,无奈冒着烦闷:“你为什么非要知道呢?”
林梵音目光静静看着他:“我想知道。”
李彧安:“看到我那些不堪,你很开心吗?”
“你太小看我了,”林梵音淡淡道,“我决定和你结婚的那一刻,你曾经的一切我都会照单全收。我的诚意不值得你坦诚相待吗?”
李彧安就跟头倔驴一样,从来不会低头,更不会妥协。就在林梵音以为她又要硬着骨头拒绝时,他开口了。
李彧安:“林梵音,你向往自由,渴望无拘无束,从小失去了母亲,可你仍是在众星捧月的爱里长大的。你爸爸,我大伯,堂哥,你周围的所有人约束你,可他们依然毫无保留地爱着你。你知道我从小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林梵音没有想到李彧安会这样说,在她看来,他有父母,兄弟姐妹,家庭完整和睦,他还活得肆意洒脱,桀骜不驯,相比于两人的人生,她是羡慕他的。
可李彧安此时眼神复杂,难堪,悲伤,还有脆弱。
他微微低下头,嘴角一扯,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自嘲,像是在压制什么情绪,却又无法掩饰。
“全港城都知道,李家手足和睦,哥哥妹妹都将澜川继承人的位置让给我,我很幸运,几世修来的福分,对吧?”李彧安深吸口气,看向身边人,“可我恨透了这种感觉,那种施舍,备胎,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李彧安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大哥出生时,是长子,外公,爸爸妈妈都非常开心,被外公和妈妈捧在手心里,被爸爸当成继承人培养,从小犯了错,他们会耐心地教他,给他讲道理,每年回京北祭祖,也只有大哥才有资格。大家都说大哥性格好,这样的人应该很难性格不好吧?”
“我呢?”李彧安自嘲道,“生下来时,妈妈身体不好,又要和外公一起照顾大哥。我从小周围都是佣人,司机和家庭老师。犯了错,没有人会给我讲道理,我爸只会把我关进书房罚跪,逼我屈服认错,甚至他太忙了,有时候会忘记我还在书房。”
“你知道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在漆黑的书房里待一夜,是什么感觉吗?”李彧安不在意地笑着,“我知道,什么都看不清楚,饿着肚子,会想象各种可怕的东西,听到奇怪的声音,不敢动吓到崩溃大哭,最后被照顾你的佣人发现,把你带出去。”
李彧安深呼吸平稳着情绪,“然后我妈会抱抱我,埋怨我爸几句,再然后让佣人将我带回房间,嘱咐他们好好照顾我。下一次,周而复始。”
“其实,那个时候还算是好的,妈妈偶尔还会抱抱我,后来有了希安,怀孕的身体已经让她无暇顾及到我,外公嫌我调皮好动,去哪都只带着大哥。
后来希安出生时,苏栀被带进了李家,让她给希安作伴。我们同岁,在一所学校一个班,每天由佣人司机带着一起上学放学。开始,我并未理会她,后来,被爸爸罚跪在书房,夜里,她拿着点心去找我。陪我坐了很久,或许是对黑暗的恐惧,感觉有个人在旁边也不错,便开始和她聊天。
她告诉我,她没有爸爸妈妈了,以后会住在李家,希望和我成为朋友。我从小性格就不好,也没什么朋友,觉得有个朋友不错。以后每次被爸爸教训,她都会悄悄陪着我。我说什么她都不反驳,即使态度不好,嘲笑她,她都只是笑笑,依旧继续陪着我。
后来上了国中,认识了邱子恒他们,苏栀也因此和他们相熟。再后来,我出国读书接着在外国工作,她都留在港城。我们很少联系,可每年的生日,年节她都会给我寄礼物。
再后来,大哥执意学医做了医生,我在投行小有成绩,成为我爸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将我叫回国进入澜川。然后就是那天喝多了,发生了那件事。”
李彧安缓冲着自己的情绪,这些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讲出他和苏栀当初的事情。
林梵音:“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