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汪忠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许久未曾开口一般,带着一股子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才缓缓说道:“这样吧,成军。”他又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用词,“你下午4点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下午三点五十分,贾成军就规规矩矩地站在了汪忠良办公室的门口,像个等待老师检阅的小学生。秘书把他领进去后,便识趣地关上了门,留下贾成军独自面对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贾成军屁股刚挨到椅子边儿,还没坐稳,就连忙将U盘双手递了过去,毕恭毕敬的姿态如同小学生将作业交给老师批改一般。汪忠良接过U盘,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了几下,眼神却没有落在U盘上,而是漫不经心地扫了贾成军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好,成军,放在这吧,我回头好好看看这里面的内容。”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等我看完了,我再找你。”这才将U盘随意地放在了桌子上。
贾成军前脚刚迈出办公室,汪忠良就迅速拨通了陆傲天的号码。电话接通后,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寒暄,便直截了当地说道:“东西我拿到手了,一会儿老地方见。”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生怕陆傲天多问什么。
他立刻将贾成军送来的U盘插入电脑,点开里面的文件。随着屏幕上内容的不断显示,他的脸色也随之变化,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如同川剧变脸一般精彩。 看完之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原本紧张的神情逐渐舒缓下来,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另一个U盘,将证据拷贝了一份进去。做完这一切,他小心地将装着拷贝文件的U盘锁进了自己的私人保密柜里。
一个多小时后,汪忠良脱下笔挺的制服,换上了一身休闲的便装,坐着专车来到了位于“天香一品”私人会所。他刚一下车,眼尖的美女经理唐璇就认出了他,立刻扭着水蛇腰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媚笑,嗲声嗲气地招呼道:“汪局,您来了!里面请啊!”说着,便亲昵地挽着汪忠良的胳膊,把他领进了装修奢华的“天玺”包房。推开厚重的包房门,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陆傲天早已等候多时,他正在沏着功夫茶。
唐璇等汪忠良点完菜,正要转身离开,陆傲天却抬了抬手,叫住了她:“唐璇。”
唐璇闻声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看向陆傲天,柔声问道:“陆总,还有什么吩咐?”
陆傲天转头看了一眼汪忠良,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这才缓缓开口对唐璇说道:“唐经理,你先去吩咐后厨,我们这桌的菜,暂缓上。”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我和汪局有些要紧的事情需要商议,在没有结束之前,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打扰。”他又特意叮嘱了一句,“等我们谈完了,我再亲自打电话通知你上菜,在此之前,任何人敲门都不行。明白了吗?”
唐璇娇滴滴地应了一声“好的,陆总”,便扭着屁股离开了。
唐璇一走,陆傲天立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打开。汪忠良见状,也心领神会地从口袋里掏出U盘,递了过去。“都在这里了。”他低声说道。
陆傲天接过U盘,插进电脑,点开文件。随着屏幕上的内容不断滚动,他的脸色也随之变化,一会儿涨红,一会儿煞白,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汪忠良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浅啜一口,感受着茶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陆傲天,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对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仿佛一只老练的猎手,正耐心等待着猎物落入陷阱。
陆傲天看完证据,脸色铁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猛地合上电脑,双手颤抖着,仿佛手里握着的不是冰冷的机器,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他知道,这些证据一旦被警方采信,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他这辈子就彻底完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甚至还会面临牢狱之灾。
他猛地抬起头,这才注意到汪忠良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他心头一凛,连忙起身,带着几分慌乱走到汪忠良身边,点头哈腰地拿起茶壶,给汪忠良的杯子里续上茶水:“不好意思啊汪局,刚才看的太投入了,一时竟忘了招呼您,真是怠慢您了。”
汪忠良嘴角微微一翘,皮笑肉不笑地说:“陆总,您太客气了,一点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他顿了顿,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就是不知道陆总看完U盘里的内容,心里有何感想啊?”他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盯着陆傲天,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呢?”
陆傲天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汪忠良的弦外之音,他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呵呵,汪局,您说的对,这U盘里的东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说不定就是赵婉清在背后搞鬼,她一直对我有意见,这次肯定想借您的手来扳倒我。”他观察着汪忠良的脸色,继续说道:“我承认,在商场上的确有些手段不太光彩,但这也是为了生存,为了公司的发展,您说是吧?”他叹了口气,故作无奈地说道:“商场如战场,有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汪局您应该能理解我的苦衷。”最后,他试探性地问道:“汪局,您看这事儿……”
汪忠良放下茶杯,身子往后靠了靠,慢悠悠地说:“陆总啊,商场上的事我多少也知道点,你说的那些潜规则嘛,”他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确实存在。”他又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叶,才继续说道:“但是呢,这世上任何事情都得有个规矩,都得在法律的框架内进行。你要是越过了法律的红线,”他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地盯着陆傲天,“那可就真的是谁也救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