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座老宅,透着一股岁月沉淀下来的陈旧韵味。那扇铁艺雕花大门,曾经的黑漆如今已斑驳陆离,像是一幅被时光肆意涂抹的抽象画。大门的样式,融合了民国时期特有的风格,既有着中式传统的影子,又夹杂着西洋元素的痕迹,呈现出一种独特的中不中洋不洋的奇妙感觉。
吴邪站在门前,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破望神瞳,目光如炬般在大门及周围仔细探寻,然而,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之处。稍作思索后,他抬手按响了门铃,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仿佛唤醒了老宅沉睡已久的记忆。
不一会儿,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内传来,“嘎吱”一声,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出现在众人眼前。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明显是吴家伙计的模样。吴邪上下打量着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可这大汉却像是认识吴邪已久,脸上立刻堆满了恭敬的笑容,说道:“小少爷回来啦!老太爷正在等您呢。”说完,他微微弯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邪心中一凛,再次打量起这人。这一看,他发现这人身上竟有着和老痒一样的气息,那正是陈墨曾经说过的,一种仿佛一半儿在人间,一半儿在地狱的奇异感觉,令人无端生出几分寒意。
此时,张起灵静静地走到这人身边,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他的目光在这人身上停留片刻,心中确定自己肯定认识此人,只是脑海中的记忆像是蒙了一层雾,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又看了一眼,不再纠结于此,默默地跟着吴邪迈进了院子。
而陈墨、胖子、解雨臣和黑瞎子,似乎对这人并没有太多兴趣,只是稍作停顿,便鱼贯而入,跟随着吴邪他们走进了院子,仿佛这座老宅里隐藏着更为吸引他们的秘密。
踏入这神秘之地,竟发觉此处原子的结构与现实中那座承载无数记忆的吴家老宅毫无二致,每一处布局、每一道轮廓,皆似复刻。然而,岁月的笔触在这里肆意挥洒,为其增添了几分陈腐的沧桑感,仿佛每一寸砖石都在无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众人缓缓穿过花厅,脚步轻踏在略显斑驳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悄然回荡。花厅中,昔日精致的装饰已有些许褪色,却依旧难掩曾经的风华。
行至正堂,眼前的摆设竟一如当初陈墨第一次踏入吴家老宅时的模样,熟悉之感扑面而来。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那扇屏风,心中隐隐期待着能再次看到那个记忆中窈窕的身影。那身影,仿佛承载着一段难以言说的过往,在她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记。然而,现实却如同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她心中的期待——屏风处空空如也,唯有一片寂静的空气,仿佛在嘲笑着她的幻想。
再将视线移向主位,曾经那彰显尊贵的金丝楠木贵妃塌已然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茶几,茶几左右各摆放着一把太师椅。太师椅庄重而古朴,却也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陌生感,仿佛在宣告着时光的变迁,以及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往昔岁月。
这奇异的氛围,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将陈墨紧紧裹挟其中,令她陷入一种深邃而迷离的错觉里。此刻的她,仿佛置身于如梦似幻、迷雾缭绕的缥缈幻境,往昔与现实的界限在眼前彻底模糊,如同两团交融的光影,难分彼此,她实在难以分清,到底是镜像世界才是承载着真实往昔的所在,还是自己所处的现实世界才是那藏着回忆的过往。她的思绪,恰似卷入湍急漩涡的叶片,在这混沌的思索中不断打转。
正自沉思间,屏风之后,一个身影缓缓浮现。起初,那身影还隐在朦胧之中,带着几分神秘的气息。随着脚步渐近,轮廓逐渐清晰起来,竟是一位风华正茂的男子。
男子身姿笔挺,身高约莫一米八上下,一袭立领素白色长衫宛如云朵般轻柔地裹在他身上。这长衫纯净得仿若冬日初降的雪花,不着一丝花纹,却于无声处尽显极致素雅之态。领口的立领设计独具匠心,恰到好处地衬出他线条优美且修长的脖颈,为他增添了几分利落与冷峻,宛如一把出鞘的宝剑,锋芒内敛。长衫的边缘,以银白色绸缎细细镶边,恰似月光温柔洒落,为整件衣衫勾勒出一抹如梦似幻的柔和光晕,更添几分雅致。
他外搭一件月白色坎肩,其上金丝与银丝交织,精心绣就的竹子图案呼之欲出。那些竹子在光线的轻抚下,闪烁着细微而迷人的光泽,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生姿,每一片竹叶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的灵动,似在娓娓诉说着一段古老的故事。坎肩对襟处,排列着一排如意结的盘扣,精致且典雅。每一个盘扣,都宛如一件倾注了匠人无数心血的微缩艺术品,凝结着匠人的精湛巧思与独特韵味。
在他的右侧,挂着一块纯金打造的怀表。表壳由厚实的纯金精心铸就,触手温热,那细腻且温润的质感,仿佛在向世人低声诉说着它身世的不凡。表盖上,一圈璀璨夺目的钻石紧密排列,颗颗圆润饱满,恰似天上摘下的星芒。在光线的巧妙折射下,它们散发出五彩斑斓的迷人光芒,宛如夜空中闪烁跳动的繁星,璀璨而耀眼。表链同样是精心打造的杰作,由一节节小巧精致的金环相互连接而成。每一环都经过了千锤百炼般的细致打磨,光滑得如同被流水常年冲刷的鹅卵石。表链轻轻穿过扣袢,优雅地压在衣襟之上,随着他沉稳的步伐微微晃动,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宛如时光的轻吟,在空气中缓缓流淌,诉说着岁月深处的秘密。若再仔细端详,便能发现表盖上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线条流畅而细腻,疏密有致地勾勒出一种复古而华丽的图案,与整体的着装风格相得益彰,恰到好处地彰显出主人独特的品味与深厚的文化底蕴。
往上看,男子留着干练的短发,每一根发丝都仿佛经过了精心的打理,根根精神抖擞,尽显蓬勃朝气。他眉眼精致如画,双眸深邃犹如幽静的深潭,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深邃与神秘,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而那眉宇之间,竟与吴邪有着八分相似,这相似之处,恰似一根无形的丝线,在不经意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让人一眼望去,便油然而生出几分亲近与熟悉之感。
此时,他的怀里,正抱着一只雪白色的小狗,那绒毛如同刚从云端采下的棉絮,柔软而蓬松,仿佛轻轻一吹,便会随风飘散。它脑袋小巧圆润,一双黑豆般的眼睛又黑又亮,犹如两颗闪烁的黑宝石,圆溜溜地转个不停,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眼神中透着与生俱来的灵动与狡黠,仿佛对这个新奇的世界充满了无尽的好奇。它那粉嘟嘟的小鼻子,总是一刻不停地轻轻耸动着,如同一个灵敏的小雷达,努力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陌生而又有趣的气味。小巧的嘴巴微微张开,时不时吐出粉嫩的小舌头,那俏皮可爱的模样,简直能把人的心都融化。它的耳朵软软地耷拉在脑袋两侧,耳尖透着淡淡的粉色,恰似被天边的晚霞温柔地吻过,更添几分娇憨。此刻,它乖乖地蜷缩在男子温暖的怀里,偶尔扭动一下圆滚滚、毛茸茸的小身子,那条蓬松的小尾巴也会跟着轻轻摇摆,仿佛在向周围的人热情地打招呼,一举一动都萌态十足,让人忍不住心生喜爱。
胖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毫不掩饰,他直直地盯着来人,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说道:“嗯……这……这……这妥妥的是另一个吴邪呀!”那眼神,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奇景。
张起灵听闻,缓缓抬眼,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钩子,在这个男人身上扫视、打量了一番。随后,他又转过头看向吴邪。刹那间,无数的画面如潮水般在他脑海中翻涌,那些原本零散的记忆碎片迅速地组合在一起,如同拼图找到了契合的每一块。他的眼神微微一凝,瞬间认出了这人是谁。
此时,那位气质不凡的男子优雅地走到左侧的太师椅前,轻轻撩起长衫的下摆,缓缓坐下。他怀里抱着的那只雪白色小狗,此刻正安静地依偎着。男子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小狗如雪般的绒毛,而后,缓缓开口说道:“都坐吧。”那声音,恰似山间清泉,叮叮咚咚,清脆悦耳,又带着一种温润的质感,入耳便直抵人心,让人心中不自觉地泛起一阵暖意。
吴邪听闻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身子猛地一震,眼中瞬间涌起激动的泪花。他两三步便急切地来到那人跟前,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轻声唤道:“爷爷……爷爷,你……你还活着。”那声音里,满是惊喜与不敢置信。
那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眼神中满是慈爱,他轻轻抬手,示意吴邪坐在自己的身旁。其他人见吴邪坐下,也纷纷走到大厅两边,坐在那紫檀木椅上。紫檀木椅质地坚硬,纹理细密,在岁月的沉淀下散发着古朴而厚重的气息,与这充满故事的大厅相得益彰。
没错,眼前这人,分明就是他记忆中爷爷的模样。回溯到吴邪的小时候,爷爷在他眼中,便是这般风度翩翩、气质卓然。即便到了他与爷爷见最后一面时,爷爷依旧是这副模样,岁月仿佛格外优待他,未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痕迹。
吴邪的思绪向来爱不受控制地跑偏,此刻见到爷爷,那些深埋心底的回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在医院时见到父亲的场景,父亲的面容与爷爷极为相似,丝毫不见岁月沧桑的痕迹,有着吴家人特有的英气与沉稳。紧接着,三叔和二叔的身影也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不知为何,吴邪心中陡然升起一个怪异的念头,他怎么瞧,都觉得三叔和二叔不像是爷爷亲生的。且不说他们的长相,既不像爷爷那般五官深邃、气质沉稳,也不像奶奶的温婉柔和。虽说三叔和二叔同样帅气非凡,可在衰老速度上,却与爷爷和父亲相差太多。爷爷和父亲仿佛时间停滞了一般,而三叔和二叔,却已被岁月刻画出深深的痕迹,这其中的差异,实在让吴邪心生疑惑。
吴邪哪里知道,父亲完整地继承了爷爷那套神秘的长寿基因,说白了,就是能长生不老的基因。原本爷爷凭借着基因,理应长生不老,可年轻时不知遭遇了何种辐射,就如同三叔如今的状况一样,才导致生命走向终结。也正因如此,父亲得以保留不老的容颜。但这一切,吴邪都还蒙在鼓里,只是一味地在心里揣度三叔和二叔的身世,却不知这其中的缘由,就像“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即便是张家人,也并非个个都能完美继承长生不老的特性。
吴邪正沉浸在自己脑补的吴家真假少爷大戏中,思绪如脱缰野马般肆意驰骋。就在这时,他爷爷吴老狗突然从那张古朴的太师椅上站起身来,只见他两三步就跨到了张起灵跟前,脸上的神情明显激动起来,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嘴唇微微颤抖着开口说道:“小哥,真没想到,咱们还能有再见面的这一天呐。”
原本正低头陷入思索的张起灵,听到这熟悉又意外的声音,动作微微一顿,随后缓缓抬起头来。他那深邃的眼眸中,此刻满是复杂的情绪,像是藏着无尽的过往与难以言说的秘密。他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吴老狗身上,悠悠地开口,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你不是他……”话到嘴边,却又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戛然而止,那未尽之言,仿佛在空气中弥漫着一层神秘的迷雾,让人忍不住揣测其中深意。
吴邪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疑惑。他的目光在爷爷和张起灵之间来回游移,试图从两人的表情和言语中捕捉到一丝线索。在他的认知里,爷爷和张起灵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却又让他愈发摸不着头脑。“不是什么?爷爷和小哥之间到底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吴邪暗自思忖着,好奇心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愈发旺盛。
胖子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他凑到吴邪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天真,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啊,你说咱爷爷和小哥咋一副老相识的模样,还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吴邪微微皱眉,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胖子先别出声。此时,大厅里的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一场关于过去的秘密即将被揭开。
吴老狗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张起灵身上,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似感慨,又似追忆,语气笃定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也许吧,但我觉着我是他。”
张起灵微微仰头,目光越过吴老狗的肩头,像是透过他看向了遥远的往昔。他沉默了片刻,那片刻的寂静仿佛凝固了时间,而后才悠悠地开口,声音低沉而舒缓,仿佛从岁月的深处传来:“运之,这样的你……还好吗?”这一声“运之”,如同重锤,敲在吴邪的心坎上,他怎么也没想到,张起灵竟会这般称呼爷爷,心中的疑惑如汹涌的潮水般翻腾。
吴老狗听到这声呼唤,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似是怀念,又似夹杂着几分苦涩。他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回应,却又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一时间,大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几人的呼吸声,在略显凝重的空气中交织。
吴邪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向前跨出一步,急切地问道:“爷爷,小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哥,你为什么叫爷爷运之?爷爷,你和小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吴老狗缓缓收回看向张起灵的目光,转头看向吴邪,眼中满是沧桑与无奈:“孩子,这事儿说来话长,有些过往,是该让你知道了……”说罢,他缓缓走到一旁的椅子边,缓缓坐下,仿佛这简单的几步路,已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张起灵也静静地走到一旁,目光平静地看着吴老狗,等待着他揭开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