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封瑾一事终了之后,重煊便在公寓里呼呼大睡了两天,睡的可谓是昏天暗地,若不是安棠及时把他摇醒,怕是他还能再睡个三五天。
重煊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坐在餐桌前,等待着安棠给他准备午饭。
即使睡了那么久,他依旧还是感觉疲惫。
重煊无聊地打开手机,才发现,今天已经是25号了。
再过三天,便是原主的生日了。
想到这个生日宴,重煊起身来到卧室,打开衣柜,翻出之前重渊托人送来的礼盒。
礼盒中,裁剪得体的西装做工精致,面料舒适,鲜红的领带上用墨色的丝线雕镂着类似花瓣的图案,一看就是价格不菲。
重煊细长的手指在西装上摸索了一遍,最后拿起装着耳钉的方形盒子。
银色材质的耳钉摸上去透骨生凉,触感柔滑,正中间那用一百六八颗小水晶钻石围住的如鸽子血般的菱形红宝石色泽更是清亮剔透。
重煊抚摸上那红宝石,隐约间似乎可见菱形红宝石里似有流光闪烁。
重煊一向对红色这种鲜艳,炽烈地颜色很是钟爱,或许是朱雀与生俱来的本性,天生就对这种昂贵奢华的宝石更是喜爱。
而这只耳钉,无论是打磨还是质感都完美的无懈可击,只一眼就让重煊爱不释手。
这样奢华而艳烈的色彩,完全符合重煊本人的审美。
也正是因为如此,重煊心里反而有些难言的微妙感。
因为他记得,原主的性格虽张扬跋扈,但是却并不喜爱大红这种高调的颜色,原主反而更钟意华丽高贵的紫色。
所以当重渊说这是重华严特意为他准备的生日贺礼时,重煊有一瞬间的恍惚。
重华严是原主的父亲,可以说是这个世人最了解他的人之一,哪怕重煊再叛逆惹重华严生气,也没道理一个父亲会记错自己孩子的喜好。
他实在摸不准重华严这个人的心思,这个原本在他记忆里只有一个“父亲”身份的男人,却以这样的形式登场,着实让重煊理不清思绪。
他总觉得从原主记忆中看到的那个父亲与现在这个重华严很是判若两人。
这种感觉在上一次回老宅时他就感觉到了。
只是,很奇怪的是!
在上次与重华严见过一面后,他并不像原主那样对重华严会感到敬畏呵惧怕,相反,总觉得重华严身上总是透出一股令他莫名感到熟悉的气息。
可是他又想不起这股会令他感到熟悉的气息究竟来源何处,这便是重煊十分微妙又有些无措的原因。
重煊默默把耳钉收起,和西装一起放回衣柜里。
他现在倒有些庆幸自己还没回去,不然让他天天面对重华严,他可不保证会不会露出什么端倪来。
“小神仙,快出来吃饭了,我做了好多好吃的。”安棠咋咋唬唬地在客厅里喊着,重煊回过神来,悠悠走出卧室。
安棠最近闲里发慌,重煊忙着睡觉不理他,他就一个人或是睡觉或是修炼,等重煊醒来后他发现,安棠居然可以靠鬼力凝结实体了。
重煊眉心一挑,向安棠投去赞赏的目光,安棠在鬼道修习的路上的着实是有些天赋的。
之前初见玄陌时,玄陌曾建议重煊将安棠送入阴司轮回,其实重煊也想过,毕竟安棠终究是鬼魂,长留阳间太久,怕是日后不会好过。
在宠物医院时他也曾和安棠谈过,但安棠却摇了摇头,很是坚定地拒绝了他。
“我不想去轮回,还让我留在你身边不好嘛。”
至此,重煊也不再说什么,只遵循安棠个人的意愿,让他继续跟着自己。
两人吃过饭之后,便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自从封瑾的事解决之后,两人便闲了下来,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安排。
又因为前几日忙的连轴转,重煊精神不佳,对每隔一天的直播实在抽不出精力,所以在回来之前,他就在平台上发了个声明,以后每个星期只开两次直播。
这让等待许久的粉丝们都颇为心碎,纷纷在平台留言让重煊赶快回来,但重煊就当作没看见,退出平台之后直接睡了两天。
重煊慵懒地半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打发时间,自从他从这个世界苏醒到了现在,他还是第一次那么悠闲惬意。
所以,在秦韵瑶打来电话时,重煊有瞬间的迷茫,似乎是没想起这个人是谁。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随即却感到一丝疑惑。
自从自己宣布退出娱乐圈之后,这还是秦韵瑶首次联系自己。
她找自己干什么?重煊抿了抿唇,有些不解,随后又想起了那笔违约金。
这姐该不会是讨违约金来了吧!!
重煊立刻如临大敌地坐直了身体,不应该啊,明明赔付违约金的有效期还没到啊。
重煊按下绿色按钮,很快,女人的声音便从屏幕那边传来。
“喂,重煊啊,别来无恙啊,最近过的还好嘛?”
女人语气熟稔,仿佛重煊还是她手下的艺人,而她也好像如从前那般,语气关切地在询问艺人的生活情况一样。
重煊面上冷淡,但语气并不冷淡,“都挺好的,吃吃睡睡的,比当艺人时轻松多了。”
不经意的一句话,倒是把秦韵瑶堵的不知如何接话。
因为隔着手机,所以重煊并不知道,屏幕那一端的秦韵瑶此刻正襟危坐,甚至有些局促地盯了盯对面正看着剧本但神情莫测的男人,一脸的不安和无奈。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哦,摊上这两祖宗。
秦韵瑶清了清嗓子,还是忍不住说,“那你最近有时间嘛,你看自从你醒了之后,我们也就在你苏醒之后见过一次,之后都没好好聚聚呢,你看……如果你有空的话,不如我们找个时间出来喝一杯小聚小聚。”
重煊:“……”
这是什么意思?秦韵瑶约他去小聚?
重煊狠狠皱了皱眉,他眼珠微动,心里有了些猜测。
“瑶姐,我看你这小聚是假,反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才不觉得秦韵瑶只是单纯为了约他出去呢!
难不成,这姐还在思考把自己怎么骗回娱乐圈那个大染缸?
不行,绝对不行!那就是个大染缸,原主一个京海豪门小少爷在里面也照样被黑的体无完肤,自己要是去了,那还得了。
秦韵瑶被重煊的话狠狠一噎,这臭小子,醒来之后性格变化那么大就算了,就连这张嘴也愈发厉害了。
“嗐,你这是哪的话,再说了,我们之前也很经常去小聚的却不是嘛,这有什么的!”
重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提醒秦韵瑶说道:“瑶姐,我已经退圈了,再和你一起出去,如果被有心人拍到,怕是事后会不好收拾呢。”
秦韵瑶:“……”
你倒是想的比我这个经纪人还周到啊。
知道秦韵瑶特意打电话来肯定有事,重煊虽然不想再和她掺上关系,但还是想知道她打电话的来意。
“瑶姐,你确定想和我说这些吗?如果没有重要的事,那我就先挂了。”
然后,手机屏幕那边一阵响动,似乎真的有挂电话的趋势。
“唉……重煊先别挂……”秦韵瑶着急地喊了出来,对面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抬眼,略带恼怒地盯着她。
秦韵瑶心虚地摸了摸脖子,在对面男人恨不得刀死她的眼神中,慢慢离开了房间,见四下无人,这才说出真实情况。
“重煊啊……你和墨少他,你们还有联系吗?”
秦韵瑶斟酌了一下词汇,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
嗯?重煊眼睛都瞪大了点,下意识闭了闭嘴。
这个墨少,指的是墨北渊,圈子里的人除了艺人外,知道他身份的一般都这么叫。
只是重煊只是有些意外,也确实没明白秦韵瑶为何突然提起了墨北渊。
“……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重煊发誓他真的只是好奇而已,殊不知他之前那可疑的停顿以及说这话时微妙的语气,在秦韵瑶听来满满的都是无措,这也让秦韵瑶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这两肯定还藕断丝连着呢。
可以说除了重,墨两家几位知情人士之外,秦韵瑶是第一个知道重煊和墨北渊曾经相恋过的。
毕竟,隔三差五地电话轰炸,时不时地亲自接送,交往三年每年情人节那满车都塞不下的玫瑰花,足以证明两人之间亲密无比的关系。
虽然并没有对外宣布,但秦韵瑶不是傻子,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而且看两人那热恋的模样,怕是在墨北渊还没有功成名就之前,两人就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外界说重煊倒贴墨北渊,蹭墨北渊热度的传谣帖子满天飞时,她却并没有选择澄清。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在谈恋爱的小情侣,什么蹭不蹭热度,倒贴什么的,一看就是黑粉的无能狂怒罢了。
至于当时为什么没有公开恋情,只不过是因为,当时的两个人,一个是刚进军电影圈的当红演员,人气正旺,一个是刚进娱乐圈的新人,没作品没人气。
彼此的两人都还是新人,还没站住脚跟,若是无端冒出恋情,那场面……
这还没公布恋情呢,重煊都被全网抵制网暴了,若是恋情再曝光,秦韵瑶简直不敢去想。
秦韵瑶张张嘴,闭上,又张了张嘴,才说出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真实目的。
“其实是因为,墨少他……想见你一面,但是现在的他不方便主动联系你,所以托我来问问你。”
什么??
重煊心里莫名“咯噔”一声,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墨北渊,他想见他??
为什么?他和原主明明都已经分手了,还是墨北渊主动提出来的,为什么还要来见他??
等一下!不对,原主和墨北渊分手的事,这秦韵瑶知不知道?
当时原主有和秦韵瑶提过吗?
重煊在原主的记忆中默默搜索着,但原主的记忆太过飘渺,他根本找不到秦韵瑶的反应。
重煊有些烦躁地解开了衬衫的扣子,吸了口气。
而且,刚才那句“不方便主动联系你”怎么越听越奇怪呢?
重煊默默扶额哀叹,他现在只觉得,原主似乎留了好多麻烦给他。
重华严的事他还没搞清楚,墨北渊又来了!
重煊忍住想要吐槽的心,冷淡地回应,“不用了,瑶姐,请你转告他,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以后尽量不要再联系的好。”
这话不仅是转告给墨北渊的,同时也是在告诉秦韵瑶,自己和墨北渊已经没有关系了。
“哎?”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秦韵瑶错愕出声,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听她这语气,重煊便知道,秦韵瑶对原主和墨北渊已经分手的事丝毫不知情,否则根本不会是这种态度。
但同时,重煊也更加疑惑,墨北渊当初主动和原主提分手,原主不愿告诉别人也就罢了,毕竟自己是被甩的那一方。
但是墨北渊却没告诉秦韵瑶,反而让秦韵瑶试探自己?这是为什么?
重煊捏了捏眉心,明明已经睡了两天,但他就是感觉脑袋又莫名地开始痛了!
“不是,等一下重煊,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没关系了?你们不是……”秦韵瑶现在还没理解重煊话中的意思。
重煊却不再愿意和她谈论这个话题,直接打断她,“瑶姐,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至于我刚才的那番话,你就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讲给墨少听,他会明白的。”
然后,不等秦韵瑶开口,重煊便瞬间挂断了电话。
“哎……这臭小子挂这么快!”秦韵瑶瞧着已经黑屏了的手机,咬着牙默默吐槽着。
“他不愿意?”
冷淡又清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秦韵瑶一惊,回头望去着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后的男人。
男人已经戴上了口罩,此刻正戴上帽子,遮住他英俊的脸,也掩盖住了他眼底藏不住的失落。
男人右手手臂上挂着自己的外套,左手手臂插兜,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居高临下地望向秦韵瑶。
秦韵瑶只觉得尴尬极了,红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心里一直在打嘀咕,重煊刚才的那番话,自己究竟该不该转告给他啊!
啊啊!!该死的重煊,好歹把话和她说清楚啊,这样她才好应对啊!!
墨北渊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帽檐下咖啡色的眼睛渐渐暗了下来。
“我知道了,今天我来找你的事,还望你守口如瓶,不要让别人知道,否则,你知道后果。”
男人语气淡淡地,没有太大的起伏波动,但秦韵瑶却莫名从里面感觉到强烈的冷意。
墨北渊话中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秦韵瑶虽不喜墨北渊的态度,但对方的身份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经纪人可以管的了的,所以她识趣地冲墨北渊点点头。
见状,墨北渊才收回目光,在不知道从哪闪现出来的保镖掩护下,静静离去。
正如他来时没人发现,他走后,依旧没有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