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醒显然十分重视这次行动。
余景按照指示到集合地点一看,才发现这次行动吴三醒竟然也在。
四辆白车停靠路边,一群人围在车旁。其中最显眼的自然是吴三醒,周遭人虽说都比他高些,但眼神都常常聚焦到他身上。
他神色淡定,嘴角咧开,似笑非笑得和周遭人说着话。
旁边的潘子见余景来了,冲他挑了挑下巴打了声招呼。
还有某个浑身上下黑不溜秋,裹得跟见不得人一样密不透风的人,倚靠在车门边上,时不时晃荡两下身子,姿态惬意潇洒。
两条大长腿包裹在紧身牛仔裤中,上衣罕见得扎进裤腰里,不开玩笑,余景远远看真有种腿比他人还长的错觉。
眼瞅着瞎子冲他挥挥手打招呼,他也不回应,撇头权当不认识他。
上次不告而别,余景可都记着呢。
再见黑瞎子,他这心里,总有点想打他。
只是还不等他为之付诸行动,吴三醒先开口招呼道,“行了,人都来齐了,出发吧。”
他们似乎早就安排好了座位,吴三醒话音刚落,一群人就有条不紊地上了车。最后剩下的车辆,路过余景时,按了按喇叭提醒他上车。
车上全是不认识的人,余景不擅长和陌生人沟通,只能蜷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手伸进外套里兜,抓起怀里的小家伙,趁无人在意放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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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杭州驱车近40个小时进入广西。
车刚停下,余景立马下车蹲在路边就开始吐。
往常他坐过的车人都不多,而且空间宽敞到够他适当舒展身躯,一路颠簸下来顶多也就腰酸背疼了些。
这次不一样,车里载满了人,除了他之外,都是群烟民。旁边坐的中年男人不知因为什么对他似乎很有意见,余景越是皱眉闪躲,他就越要将烟雾吐他边上。
短短四十个小时,抽了该有一包的烟,一大半时间都用来抽烟了。
其他人也当做看不见,聊天的聊天,听歌的听歌,一路过来他耳朵边就没清静过。
要不是还顾及那点个人形象,他早就反胃到扒窗边吐了。
“哦哟,小崽子还吐了?早就和潘子说过了,这种一看就娇生惯养的小崽子,也不知道要来能干什么!”
那个中年男人不依不饶凑到余景身边,呲着大黄牙一通说道。
他说到潘子的语气很是不爽,让余景有些诧异。要知道潘子就在不远处,安排人手把车上携带的东西搬下来。
余景不知道他和潘子有什么样的过节。
只希望安排他们同走这一趟的吴三醒是知道他俩的情况才做这样的安排。
免得队伍里出现什么勾心斗角的麻烦事。
男人转头和其他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几人扭头看向他,神色都多少有些奇怪。
余景微拧起眉头,明明闻不到任何味道,偏生就是感觉周边的空气都含着臭味。
令人作呕。
想要转换心情,扭头看向周遭,他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处村落。
可以看见零星几间瓦房隐匿在山林之中。
吴三醒正在和一个穿着特殊服饰的男人说着话。
余景虽然不认识那人,但从服饰能看出和当初巴乃瑶寨里村民们的穿着似乎是一样的。
想来应该是吴三醒找来的当地向导吧。
正想着,肩膀忽然一沉,耳边随即响起瞎子低沉的嗓音,“三爷早前和我说,你会成为他的人。我还寻思着未必,结果这么快,他的话就应验了。”
余景没有说话,只是拧巴着脸,无声表达他的嫌弃。
什么叫成为他的人?
求别这么表达,很容易造成误会的好吧?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净往狐狸窝里钻,怎么,生怕被坑得不够?”
余景扭头瞥了他一眼,右手手肘向后用力顶了一下,听见身后人嘶地一声收手。
“你管我。”
有段时间不见,小孩儿又变凶了。
黑瞎子咧嘴笑了笑,站直身子继续说道,“九门的水还深着呢,既然你已经进来,而且越陷越深了。那作为你半个师傅,我必须告诉你:别相信任何人。”
余景愣了愣,随即反问道,“包括你吗?”
“包括我。”黑瞎子毫不犹豫回答道。
“还有,不要太相信你自己的眼睛。有时候,眼睛是最容易骗人的。”
如果不是余景,黑瞎子是断然不会说这么多。
他从来就不是个热心肠的人,哪怕有人死他面前,或许他都只会搜刮干净财物后转身离开。
但余景终归是特别的。
这种特别他一时还无法确认根源,只能暂时认为是人上年纪了,偶尔有些伤春悲秋的坏毛病在,看不得这些小孩子往别人套上钻。
余景没有反驳,因为他想到了之前见到的那个假吴斜。
“话说这次你就一个人来的?没带个挂?”
当然……不可能了。
他抬头看向天,雾蒙蒙的一片中隐约能看见个小家伙在其中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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