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跃进忍不住问道:“景哥,你还有妹妹?”他没听他提起过。
江胜景得意地挑眉笑道:“咋,我不像是有妹妹的人?还别说,我妹跟你年纪差不多,从小漂亮到大,班花、厂花冠在头上就没摘掉过。
她眼光高,还没谈过男朋友呢,对那些追求者说要找个比自个儿好看帅气的男人当丈夫……”
齐跃进哪能听不出来江胜景有亲上加亲的想法,赶忙比划了个停的动作,“景哥,我的好哥哥!我是拿你当兄弟,特意去拜访阿姨的。
你别乱点鸳鸯谱,我年纪小,我爸妈都不着急呢。再说了,男人嘛,要先立业后成家,就我还是下乡知青的身份,什么时候返城,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呢,哪能给人家小姑娘幸福?
你怕不是继兄吧,竟然想看着你妹妹往坑里跳?”
江胜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话都让你说了,放心,我自己的妹子肯定心疼!而且我还没有让妹子远嫁的想法。”
话是这么说,他略微有些遗憾。相处了半个来月,他很清楚齐跃进年纪不大,却是个聪明踏实能干有责任心的青年。
但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俩人的话题一转,说到了这次采访上。
“景哥,我觉得这次的采访,你可以从好几个角度入手。如果养蜂是副业的话,可以投农业报;从两省联合学习交流促发展来看,能上经济报纸、日报;要是重点写知青和农民合作,可以发表在教育报、青年报,鼓动知青下乡寻到自个儿的定位,缓和与当地村民的关系,实现真正的知识带动发展……而且啊,咱们不仅在本地发表,也能在黑省发表……”
江胜景猛地踩住刹车,紧握着方向盘,眼眶有些泛红:“不仅在日报,也能在其他报社和黑省发表?”
看到他的反应,齐跃进心里有了猜测,笑道:“对啊,虽然你是省日报的记者,但是你们只要完成分内的工作,也是可以给其他报社投稿啊。
全国都是一家亲,你们单位没有勒令不可以投其他报社吧?
要是景哥不想惹麻烦,就用笔名。以景哥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和满腹才华,广撒网多养笔名,总能有一个让大家伙耳熟能详的!”
江胜景被夸得脸上笑容止不住,这齐兄弟会说话可以多说点的。“我,我也就那样吧。你说得对,我还是生活太安逸了,哪能总靠着这一份工作呢?
我有我妈和我妹要养,以后还得娶媳妇生娃呢,哪哪需要钱。所以,以后只要我有空,就可个劲地写写写……”
其实单位里的工作人员,只想着完成各自的任务,哪里有守着自家报社投其他家的道理。他的思维也被局限了!
“既然都是投稿,景哥可以重点往京都那投,万一将笔名养起来,这边混不下去了,就直接调过去,”齐跃进相信江胜景的能力,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一个笔者只有切身体会过,才能写出有深度的文章。
“哈哈,说的跟我真成了大文豪一样。行,我听我弟的,就往京都投。那距离津市近,往后咱们还能经常见面,”江胜景是记者,讲究的就是务实,做人做事脚踏实地,头一次他也跟着齐跃进疯一把,做个白日梦。
还别说,这种感觉真不错!
“对,就是这样,人嘛,要有点梦想,万一实现了呢?”齐跃进笑着耸耸肩。
江胜景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恨不能生出八个爪写文,脑子里的那些灵感更像是生长力旺盛的杂草般乱冒,让他难以捕捉。
他笑着点点头,内心已经对未来有了初步的规划。
江胜景把车开回了单位,“咱们先去吃饭,晚上的时候过来洗照片!”
“那正好,咱们先洗一份,将好看的挑出来再着重多洗几份,”齐跃进拎着网兜下来,笑着点头。
他们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一个穿戴讲究、带着银框眼镜的青年。
他笑意温和道:“小江啊,今晚你加下班,把这次咱们村民去黑省学习养蜂的稿子,先写出来一份预预热。
你都跟着出去半个月了,总不能一篇文章都没有吧?这也太懈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公费去旅游。
咱们单位不少人都眼红呢,你得用实际行动堵了他们的嘴。”
江胜景脸上的笑意变浅,点点头:“田主编我知道了。”
“好,加油干,”田主编笑着拍拍江胜景的肩膀,靠近低声道:“咱们合作这么久了,我好,你好,大家都好。等我成为总编,肯定会提拔你的,咱们兄弟俩继续并肩作战!
说不定有机会,调到京都……”
见识过齐兄弟喷香的芝麻饼,眼前这人画的饼又干又小还带了馊味!
“他还没有三十岁吧?这么年轻就当主编了?”齐跃进看着田主编的背影,撇撇嘴淡淡地问道。
“嗯,他,他有人给他铺路,加上出过几篇引起不错反响的文章,”江胜景握紧拳头,“算了不说他了,走,咱们回家吃饭。”
齐跃进笑着换了个话题。
江胜景住在报社后面的家属院里,这片的房屋有些年份了,都是一个个四合院,每个院子里住好几户人家,而且不仅有报社的员工,还有附近其他单位的。
“小江回来了啊,好久没看到你了,又出差了?”
“江记者,这小伙子可真俊,是你家亲戚?”
“小江,你妈最近病又严重了,咳嗽得厉害,扰得我们邻里睡不着觉……”
“……谁家没有几个工人上班?休息不好出了事谁负责啊?要是街道办不管,我就问问你们单位……”
“江记者,你妈的支气管炎真的是慢性的,不传染?听着怪吓人的……”
江胜景笑着耐心地挨个回答、道歉,手里买的土特产散出去些。脸上的肌肉都僵直了,终于到了自个儿的小院,他长松口气。
他歉意地对齐跃进说:“跃进,我妈本来身体就孱弱,加上生我跟我妹的时候没有坐好月子,又总是生闷气,身体更差了。一年中有几个月甚至起不来床。
可能这次没法好好招待你了,待会咱们去国营饭店吃点!”
齐跃进轻笑着摆摆手,“景哥,既然来家里了,咱们随便吃点就行。阿姨的病大夫怎么说,能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