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便是自己的宝贝孙子,将来可是要入朝为官、光宗耀祖的。
怎能在这群恶徒手中,因这区区赌债就断送了大好前程?
领头汉子却没那么多耐心,再次催促道:“既然这么心疼你家大孙子,还在这磨蹭什么?赶紧麻溜地把钱掏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大刀又往下压了几分,隐隐的,下方还渗出了几分血迹。
洛老太见状,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听她扯着嗓子哭嚎道:“天杀的呦!我们老洛家这点家底,哪里能一次性拿出五百两银子啊,你这简直就是要逼死我们一家老小,要我们的命啊!”
她一边佯装悲痛欲绝地捂着眼睛,肩膀耸动,发出阵阵干嚎,实则从指缝间偷偷窥视领头汉子的反应。
“几位好汉,若是你们能信得过我这老太婆,就再给老洛家宽限一天。这利息,我们也绝对按照你们赌坊的规矩来,分毫不差。明日,我就亲自去相府找我的女儿要钱,您看这样行不?”
“你这婆子,还真是编瞎话上了瘾。” 领头汉子嗤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唾沫星子随着话语飞溅出来,“你可知道,按照我们赌坊的规矩,明日你这五百两银子的债,就变成六百两了。今日你连五百两都拿不出来,莫不是还指望明日能凭空变出六百两银子?”
领头汉子根本没有相信洛老太半分话,所以话一说完,便恶狠狠道:“既然你们拿不出银子,那你家孙子的手,看来是别想要了!”
说着,他高高举起大刀,刀身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带起一阵呼呼风声,气势汹汹地朝着洛老太孙子的手指砍去。
洛老太被这一幕吓得亡魂皆冒,不由自主地失声尖叫:“慢着!慢着!我们愿意立字据,我们老洛家愿意立字据!”
刀在空中戛然而止,停在了半空中。
领头汉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洛老太:“你确定要立字据?一旦立了字据,这可就板上钉钉,就算告到官府,那也是具有法律效力、算数的!”
洛老太早已慌了神,额头更是布满汗珠,连同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洛家孙子,几乎是同时点头:“确定,我们确定要立!”
领头汉子终于浮现出满意的笑意,虽然今日没拿到银子,但若是宽限一日,便能白白多得一百两银子。
这笔买卖,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稳赚不赔。
况且,他们在这京城经营赌坊多年,能屹立不倒,背后可是有着足够硬的后台撑腰。
就算再宽限一天又能怎样,这些普通老百姓就如同蝼蚁一般,绝对翻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想到此处,领头汉子终于松了口:“既然你们同意立字据,那就宽限到明日。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若是明日还筹不到银子,你家孙子的手和脚,我们赌坊的人可就都要定了!”
这一句话,如同重锤一般,吓得老洛家的人胆战心惊,全都畏畏缩缩地挤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洛老太强装镇定,忙不停蹄地点头保证道:“明日一定送到,一定送到!”
见状,领头汉子一声冷笑,随即,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打手,使了个眼色。
那打手心领神会,立马从怀中掏出了纸和笔。
下一刻,纸张在寒风中瑟瑟抖动,笔尖在纸上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
领头汉子拿出章印,重重地盖了下去,随后又蛮横地强按着洛老太的手指,在纸上按了一个清晰的指印。
洛老太皱着眉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却不敢反抗。
做完这些后,领头汉子似乎还不解气,随即便狠狠地一脚将洛老太的孙子踹到了地上。
这一脚力道十足,踹得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发出了杀猪般的凄惨叫。
一旁的洛老太满脸悲戚,嘴角颤抖地呼唤自家孙子的名字。
然而,领头汉子却对此置若罔闻,只见他向着院子四周缓缓巡视了一圈,随后,猛地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扯着那破锣嗓子,对手底下的人颐指气使地吩咐道:
“今儿个来都来了,咱哥几个要是空手回去,那不得被人笑掉大牙?这他妈哪像咱们赌坊的作风?都给老子听好了,把这院子里的鸡鸭一只不留,全给我逮了!敢有跑掉一只的,回头老子扒了你们的皮!这些玩意儿带回去,够咱们哥几个好好搓一顿,打打牙祭了!”
此话一出,老洛家的众人瞬间慌了神。
那些鸡鸭,可是他们耗费了无数心血,精心喂养了许久的宝贝。
如今正是可以宰杀食用的季节,若是就这么被这群恶霸贪婪地夺走,往后的日子,他们怕是要过很长时间的苦日子了。
只不过,此时的老洛家众人,早已被这群如狼似虎的壮汉吓得失了魂魄,动弹不得。
即便心中满是不甘与不愿,可在这极度的恐惧之下,却没有一人敢鼓起勇气上前阻拦,只能用那充满无助与期待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洛老太。
洛老太平日里可是出了名的节俭,哪怕是一个铜板,她都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一分一毫都要算计得清清楚楚。
此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苦养大的鸡鸭,瞬间就要成为别人的,只感觉心口一阵剧痛,犹如呕血一般。
可是,想到孙子差点就被剁掉双手。
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狠下心来,别过了眼去。
赌坊的打手们犹如一群强盗,手里拽着老洛家的鸡鸭,那些鸡鸭扑腾着翅膀,发出惊恐的叫声,被粗鲁地拖出了院子。
随着那扇破旧的门 “吱呀” 一声被重重关上,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可老洛家众人的心却还在狂跳不止。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像是从噩梦中缓过神来,哆哆嗦嗦地互相靠近,紧接着,压抑许久的哭声和诉苦声便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娘,您怎么能答应立下字据啊!” 洛老太的大儿子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额头上的皱纹拧成了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