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 284 年,那场惊心动魄的五国伐齐之战,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齐国这尊曾经威震东方的巨人身上,让它自此一蹶不振,元气大伤,只能在历史的余晖中苟延残喘,再也无力与如日中天的秦国抗衡。
齐国都城临淄,往昔的繁华仿若隔世之梦。街头巷尾,残垣断壁随处可见,断裂的石柱、破碎的砖瓦,无声诉说着曾经的战火纷飞。昔日热闹非凡的集市如今冷冷清清,仅有几个摊贩在售卖着粗陋的货品,顾客寥寥无几,他们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生活的艰辛与无奈。衣衫褴褛的孩童在废墟间穿梭玩耍,对周围的破败早已习以为常,偶尔捡起一块彩色的碎瓷片,眼中便闪烁出童真的欣喜,却不知这繁华破碎背后的沉重。
宫廷之内,齐襄王面色凝重地坐在王座上,望着台下寥寥无几且面带忧色的臣子,心中满是苦涩。自田单复国后,齐国看似重回正轨,实则内忧外患重重。农业生产因多年战乱停滞不前,大片田地荒芜,杂草丛生,农民们虽辛勤劳作,可产出寥寥,难以填饱肚子,更遑论上缴赋税充实国库。商业也遭受重创,各国商人忌惮齐国局势不稳,纷纷撤资离去,曾经车水马龙的贸易要道如今寂寥无声,货仓空置,只剩几只老鼠在其中乱窜。
军备方面更是窘迫不堪。兵工厂内,熔炉熄火,打造兵器的铁匠因缺少原料,只能对着一堆废铁叹气。军队缺乏训练,士兵们大多衣衫不整,手中的兵器陈旧钝锈,战术还停留在多年前的老套路上。马场中,良驹稀缺,仅剩的几匹马瘦骨嶙峋,无力驮载战士冲锋陷阵。
秦国那边,却在商鞅变法后国力蒸蒸日上。咸阳城大兴土木,崭新的宫殿拔地而起,彰显着帝国的威严。田间,农夫们在肥沃的土地上辛勤耕耘,粮食堆满仓廪;工坊里,技艺精湛的工匠们日夜赶工,锻造出锋利无比的兵器;校场上,秦军士兵如狼似虎,操练着最新的战术,喊杀声震天价响,闻者惊心。
面对秦国日益迫近的威胁,齐国朝堂上分为两派,争论不休。一派以老将钟离眛为首,主张整军备战,联合他国对抗秦国。他身披旧甲,虽年事已高,眼神却透着坚毅:“王上,秦国狼子野心,若不早做防备,我齐国必亡。当重拾田单将军之勇,与他国修好,共抗强敌!”说罢,他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跟着晃动。
另一派则是主和的相国后胜,他身着华丽朝服,满脸油滑谄媚:“王上,秦国如今势大,我齐国刚经战乱,实在不宜再启战端。不如与之交好,进献珍宝,或可保我齐国一时安宁。”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瞟了瞟齐襄王,观察着君王的脸色。
齐襄王内心纠结痛苦,他何尝不知秦国的威胁,可国内的困境让他举棋不定。每次想要振作,却被现实泼一盆冷水。想整军,没钱没粮;想外交,又拿不出足够的筹码。
秦国见齐国衰弱,自是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公元前 265 年,秦军以蚕食之势,悄然逼近齐国边境。他们并未大张旗鼓地宣战,而是先派小股部队骚扰试探,劫掠边境村落,烧毁房屋,掳掠百姓。齐国守军有心抵抗,却因兵力悬殊、装备落后,节节败退。
消息传入临淄,朝堂震动。钟离眛再次请缨出战,却被后胜以各种理由阻拦:“老将军,不可冲动,此时出战,正中秦军下怀。应以和为贵。”齐襄王犹豫再三,还是默许了后胜的话。
秦军见齐国如此怯懦,胆子愈发大了起来,开始逐步深入。齐国百姓苦不堪言,边境的百姓拖家带口,背井离乡,向内陆逃亡。一路上,饿殍遍地,哭声震天。逃亡的人群中,一位老者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看着身后被秦军烧毁的家园,老泪纵横:“齐国啊,这是造了什么孽,怎就落到这般田地!”孩童们紧紧抓住父母的衣角,眼中满是惊恐与迷茫。
在秦军的步步紧逼下,齐国领土不断缩水。而此时,齐国国内又陷入了天灾人祸的恶性循环。黄河决堤,泛滥的洪水淹没了大片农田,庄稼颗粒无收,无数百姓在洪水中丧生。疫病横行,大街小巷弥漫着腐臭的气息,生病的人无力就医,只能在家中等死。
面对这绝境,齐国上下弥漫着绝望的气息。但仍有一些忠义之士,在黑暗中苦苦挣扎,试图寻找一线生机。年轻的士人鲁仲连,奔走于各地,联络有志之士,想要唤醒国人的斗志;民间的能工巧匠,偷偷打造兵器,藏于隐秘之处,准备随时反抗。
可这些星星之火,终究难以扭转乾坤。随着时间推移,齐国愈发衰败。公元前 221 年,当秦军的铁骑踏破临淄城门时,齐国最后的抵抗也如风中残烛般熄灭。齐王建束手就擒,被押解至咸阳,齐国数百年的国祚就此终结。
在历史的长河中,齐国曾经辉煌灿烂,称霸东方,它的文化、经济、军事都曾让列国瞩目。然而,一场战争的浩劫,再加上后续的决策失误,让它从巅峰迅速滑落,沦为历史的注脚,徒留后人在残垣断壁间、泛黄书页上,去追寻它往昔的荣光,叹息它的兴衰荣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