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魔虫?那是什么?”
这个字眼对兰斯洛特来说很陌生,但束缚着阿格尼,让他无法离开。
“……会附在人类身上,吃掉魔力与肉,相对的会给予恩惠。是种既是魔法,也是生物的东西。”
阿格尼把兰斯洛特留在原地,独自靠近魔虫,仿佛在表示说明到此为止。
随着他靠近魔虫,他强烈感觉到附在自己身上的魔虫在肚子里蠢动。
……是对同伴的存在产生反应吗?
阿格尼忍受着不管体验几次都无法习惯的感觉,终于来到能碰到魔虫的距离。
在那里的魔虫,和附在阿格尼身上的不同。
当然不同,必须不同。附在阿格尼身上的魔虫,必须是独一无二的。不然的话……太令人绝望了。
“喂,怎么了?”
兰斯洛特的声音让阿格尼回过神来,他再度观察魔虫。
阿格尼至今为止,没看过多少魔虫。
除了附在自己身上的魔虫,他只看过一两次。
即使如此,他还是看得出眼前的魔虫很异常。
玻璃柱中的好几只魔虫,外型都一样,但体型远比一般的魔虫小。
和一般的魔虫相比,大小就像亲子一样。
阿格尼这么想的瞬间,魔虫动了。
“!”
阿格尼立刻挥剑。
飞扑过来的魔虫被阿格尼的剑碰到,利落地被斩断,掉到地上消失了。
魔虫本身非常弱小,所以才会寄生在人类身上。
阿格尼接连挥剑,杀光了在场的所有魔虫。
他没花多少时间,也没做什么大动作。但全部结束后,阿格尼气喘吁吁。
“……喂,你怎么了?”
兰斯洛特似乎判断不要靠近比较好,远远地以高傲的态度看着阿格尼,疑惑地问。
“不……我没事。没什么。”
实际上,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阿格尼肚子里感觉到危机的魔虫,更加用力地蠢动而已。
“总之,我杀光了这个房间里的魔虫,不用担心。”
阿格尼回到兰斯洛特身边,这么报告后,瘫坐在地。只要休息一下,魔虫很快就会安分下来。
“……你肚子痛吗?”
兰斯洛特看到阿格尼休息的样子,疑惑地问。
阿格尼无意识地摸着肚子。魔虫未必在肚子里,而且本来就搞不清楚那到底有没有实体。摸肚子也不会有什么帮助,但阿格尼的无意识似乎决定先这么做,来慰劳自己的身体。
“没有……”
阿格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含糊带过。
兰斯洛特似乎从阿格尼的反应察觉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追问。
由于穿过通道后没有休息,一行人决定在这里小歇片刻。
他们吃着携带粮食休息,自然而然地聊起刚才看到的东西。
“话说回来,魔虫啊,我从来没听过。”
“因为这种东西不能大肆张扬。”
阿格尼说得没错,魔虫这种东西一般并不为人所知。
那是使用禁忌魔法创造出来的生物。在有光的地方,连名字都不会出现。
“这样啊……虽然外表很可怕,但那东西会给人类带来恩惠吧?不用杀掉也行吧?”
“你想被寄生吗?别做蠢事了。”
兰斯洛特听了阿格尼的说法有点不高兴,本来想讽刺他一下,但看到阿格尼的样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有想变得不幸之人,才会被魔虫寄生。”
阿格尼的表情没有温度。
仿佛在说自己就是想变得不幸的人。
之后两人没有特别对话,休息结束后,继续往房间深处前进。
他们非常慎重。因为有强烈的预感,接下来会看到某种巨大的魔法。
魔虫的存在也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原因是这座古城整体都被巨大的魔法所覆盖。两人没有笨到会乐观地认为,只是因为这样就出现巨大的魔法。
“……有股臭味。是血吗?”
而且,房间深处的下楼阶梯,还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仿佛在印证两人的不祥预感。
两人各自拿起武器,一步一步走下阶梯。
越接近地底,空气就越冰冷,血腥味也越来越浓,还微微听见某种声音。
终于,两人走下阶梯,前方是娇喘与液体飞溅的声音,以及飘散着强烈血腥味的门扉。两人下定决心,打开门。
他们哑口无言。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血海。
以及在血海中摇荡的无数魔物……以及在房间中央浸泡在血海中,啜饮着血,发出笑声的女人。
“血被收集起来了,是吗?”
房间中的大量血液,让两人心里有底。在与魔物群战斗的房间中,有吸收血液的白色地板。
如果那是用来收集血液,送到这个房间的装置,就能理解这个房间的惨状了。
浸泡在血海中的魔物,是死是活?它们一动也不动,只是待在那里。
简直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家畜,或是人偶。
魔物的模样,让两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整齐排列,占据整个房间的魔物。
那异样的光景,与现在眼前的光景相同。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就是元凶吗?”
兰斯洛特举起剑,房间中央笑着的女人,缓缓转过头来。
那张满是鲜血的脸,浮现令人毛骨悚然的美丽笑容。
“……呀哈!”
女人高声大笑,举起浸泡在血海中的单手,指向阿格尼他们。
“!要来了!”
魔物们突然开始行动。
战术没有不同。阿格尼张开结界,兰斯洛特打倒魔物,被打败,趁机以魔法剑屠杀魔物。
要说与上次不同的地方,就是战场。
这个战场的地面不是地板,而是血海。
比想象中更深的血滩,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以与大量魔物战斗的场地来说,极为不适合。
而且,如果无法一击打倒,魔物就会沉入血海中躲起来。在第二击打中之前,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杀起来很花时间。因此,很难战斗。
……当然,那是对兰斯洛特而言。
对阿格尼来说,血海是不错的战场。
被砍、被撕裂,沉入血海中,然后在血海中消失,再生,挥剑。只要混入血海中,就很难知道阿格尼会从哪里出现,更加容易命中敌人。
甚至可以拖着魔物一起沉入血海,一起窒息。在这个战场,不愁没有攻击手段。
比起正面交锋,阿格尼原本就比较适合偷袭,打成一团。在这种非比寻常的环境战斗,似乎比较适合他。
魔物群全部永远沉入血海之中。
由于魔物数量比上次少,没花多少时间。
而且,双方消耗的体力都不多。阿格尼是因为魔虫喜欢血海,兰斯洛特是因为在这十几小时中,魔法剑的技巧进步了。
就这样,两人没花多少时间,消耗的体力也不多,在非常理想的状态下战胜魔物群。
然而——
女人独自在血池中央大笑。而且笑得非常开心。
她捞起漂浮着魔物尸体的血池中的血,凑近嘴唇,吸入口中。咕嘟咕嘟地喝光。收不进嘴里的血,化为深红色的线,沿着白皙的喉咙滑落。
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展现出阴暗的感官之美,女人哈哈大笑的模样,更显得艳丽。
女人在血海中,展现超乎人类的美……也就是疯狂,然后——
她举起一只手。
“……不会吧。”
兰斯洛特的表情扭曲,因为冲击、厌恶……以及与之不同的某种更柔软脆弱的事物。
从血海中爬出来的,是众多士兵。
士兵们以一种有如艺术的整齐动作,摆出保护中央女人的阵形,各自拿起武器。
其中一名士兵高举的长枪上,绑着一面旗帜。那面旗帜即使沾满鲜血,依然鲜艳,是?潘德拉贡家的家徽。
潘德拉贡家第三骑士团的成员,拿着武器,对着兰斯洛特。
他们脸上浮现的笑容,就像女人一样,明显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