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过半晌,白流萤才从下城街回了客栈。
司徒里里将她迎入房,为她斟茶。
“为何忙到这般晚,是又出了什么事?”
“只是同路姑娘多聊了一会儿。”
她坐到桌旁,刮去茶水的浮沫。
“对了,渡水那件事,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司徒里里又道。
“唉——”
她长舒一口气:
“这件事,我总觉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怎么说?”
“她名唤南湘,爱上了傅长川,也就是我们昨日在客栈底下见到的那个小公子。”
“如此说来,那渡水行事反常,是因为他?”
司徒里里猜测道。
她并未回话,只是微微点头,心中有所思。
渡水一族最是悲情,只希望日后不要酿成大祸。
南湘同她说,这件事她管不了,也没指望她管。
可她始终觉得,仅仅是为了一个男子,根本不值得如此。
既然他已负你,那便一刀两断,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就行了?
她并其实很不理解这种妖,总是喜欢为了一个人而覆了自己的一生,真是有够傻的。
但,不管怎么样,南湘总归是动了妄念,动力不照城的规矩。
虽未成大恶,但若是任其发展下去,百害而无一利。
不过,她还是想再等等,给她一个机会。
“我想再留下一段时间。”
她轻抿一口茶,细细品味,却尝不出什么味来。
“会出什么状况?”
司徒里里咬了咬下唇,眉头紧蹙。
“或许吧,但预防一下总是没错的。”
话落,她起身离座。
“我先下去吃个饭。”
“嗯。”
……
于一楼随意寻了处空位,等着上菜的时间,便听着周围的人谈论:
“”听说这几天自皇城里来了个官家小姐。
“什么人呐?”
“商国公之女,商筱!”
“哎呀,那可不得了哇!怎么这一个个的都往咱岭南跑?”
“这谁知道?”
其中一人猛地喝了口酒,又将其余几人凑近,小声道:
“我还听说,这商小姐与那傅家公子这几日颇有往来,许是因为他中了贡吧,得了人家青睐!”
“哎呦,你瞧瞧他们家这福气,叫谁羡慕得来呢!”
那人咋咂舌,语气酸溜溜的。
这年头,什么好事都上赶着往傅家跑,真不知是交了什么好运。
“若真成,那傅公子可就真能平步青云,事业有成啦!到时候说不定也能帮衬帮衬我们这些乡里邻里。”
话了,几人喜笑颜开,互相碰杯,一饮而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她隐隐觉着会出事。
那个叫商筱的姑娘,对傅长川……
自乌水涧一路行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扰得她心中烦躁,可永定的下落,却迟迟没有线索。
想到这里,她看向趴在自己肩头呼呼大睡的花魂,无奈摇摇头:
“唉——”
还真是个混子,又能指望它多少。
又于客栈歇息一晚,相安无事,便与殷时朝对弈。
这么些年过去,往日那个只能被将的人,也有一子定乾坤的本领了。
不知不觉,她早已样样胜过他,可心中那份追求与执念,却不晓得丢在了何处。
“小七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阿兄又输了。”
“少贫嘴,拿出你的水平来,不需要你让着。”
她瞟他一眼。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小七的火眼金睛啊。”
他笑得眉眼弯弯,话语中无一不是宠溺。
他想,或许再等等,便能回到从前那般。
“小七,你与那只渡水,发生了什么?”
他重开棋局,依旧满脸挂着笑意。
“怎么突然这么问?”
她微微拧眉,有些不解。
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个人,向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以前遇到过那么多的妖,也没见他问过,怎么今日来了兴致。
似是与她心意相通般,他立即回道:
“就是看小七你最近老是愁眉不展的,怕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可否同阿兄讲讲?”
最后那句话,他故意放轻语调,显得尤为惹人怜爱。
“呃……”
白流萤石化。
这家伙怎么回事,自从与他相逢后,便老是这样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
可偏偏她还最受不了他这般。
“她,叫南湘,遇到了一段不该遇到的缘分。”
“然后呢?”
“那日在客栈底下见到的傅家公子,你可还记得?”
他点点头。
“南湘与他私定终身,可那家伙却接受不了她的真身,想必水灾头天晚上,两人因是见过面了。”
话落,她走了一步棋,除了一丝惋惜外,没有余下的神色。
“人妖殊途,终归是一场错误。”
他找准时机,吃掉她一个卒。
“我帮不了她,却又不忍她自缚死。你说,那妖怪会不会出什么事?”
“小七何时竟也会为不相干的,这般忧心了?”
正说着,外边似有些吵闹,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而后同时起身离座,去了门外走廊。
同他们一样出来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便有司徒几人。
“各位仙师们都来看一看,瞧一瞧嘞!重金悬赏,过时不候啊!”
街上有人这样喊,又将手上拿的一沓沓粗纸塞到驻足的过路人手中。
大声的吆喝吸引了许多人前来围观。
不乏一些江湖浪子对这重金悬赏念念不忘。
“这是做什么?”
自然而然便有人问。
白流萤也同样有所注意,细细地听着,也想知道这底下赏的是什么。
“咦,你们不知道了吧!”
走廊上又有看客得意洋洋地说着,复又靠近提问那人:
“昨天啊,傅家的公子失了踪,听傅家的下人说,是被妖怪绑了去,这不,重金悬赏,为的就是去除妖怪啊!这你便当个闲话听听,莫要多传。”
“那这妖怪,是哪的?没听过始安城内还有什么妖族啊!”
“这谁知道,反正好像是在汉阳湖。”
那两人谈着谈着,忽地耳畔一道疾风刮过,好像是有个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萤!”
司徒里里惊呼一声,她怎么突然跑了?
殷时朝本想跟上去,可一瞬间便不见了她踪迹。
街上的叫喊还在继续着,不管是为了前去凑热闹,或是真的对那赏金起了心思,已不少人毛遂自荐。
这其中既有修士,亦有凡人,皆往汉阳湖边赶 想去目睹那修士斩妖除魔时的英姿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