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蒋茉芸不愿放弃丈夫的行为,儿女都支持她的决定。
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很快,距离丈夫出事已经过去两个月,蒋茉芸常常坐在病床边,牵着丈夫软垂无力的手掌,贴放到她的肚子上,感受他亲骨肉的胎动。
已经四个月了,小腹的隆起变得明显,因为肚里有着孩子,蒋茉芸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
她与丈夫说话,虽然没有回应,但蒋茉芸总觉得丈夫会听到。
她更期盼有一天,丈夫会再醒过来,用他强而有力的双手,像从前那样把她拥抱。
“晚安,老公。”
在心爱丈夫的面颊上一吻,蒋茉芸抹去脸上的泪痕,然后去房里的另一张单人床上,辗转入眠。
“茉芸,醒醒,醒一醒啊!”
睡梦中,好像有人在唤着蒋茉芸的名字。
那声音是这么样地熟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丈夫站在床边,掀开她身上的被子,一只手已熟练地按放在她的大腿上,慢慢往上移动。
“老公……我好想你……”
“嘘……什么也别说,不然梦就要醒了。”
丈夫的手掌搭上她肩头,开始褪下那件乳白色的丝绸睡袍。
蒋茉芸轻喃着摇晃双肩,任由自己丈夫把这蔽体物褪去。
两条细肩带缓缓滑开,轻柔的丝绸擦过肌肤。
漆黑的暗室里,蒋茉芸如玉般的凝脂肌肤,仿佛成了唯一的光源,散着珍珠似的柔美光泽。
丈夫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时尽数消失,展露出来的,不是现在萎缩松垮的身体,而是如从前那样,极为结实的肌肉。
“老公、老公,我好想你,每天都在想你……”
在丈夫壮硕的胸膛里,蒋茉芸情不自禁地扭动身体,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当感受到丈夫那浓郁的男人气息时,她所有积压胸口的悲伤,都化作泪珠,像被融化的冰雪一样奔流。
睡袍被翻掀过腰,丈夫看着蒋茉芸圆鼓鼓的肚皮,若有所思地喃喃讲了几句。
声音很小,蒋茉芸听不清楚。
可能是为了体贴自己吧!
自始至终,丈夫爱抚她的手掌,都离她的小腹远远的。
就像是害怕她肚里孩子一样。
蒋茉芸只当是丈夫害怕打扰了肚里的孩子,因而避而远之。
自从意外之后,两个月来,蒋茉芸未曾有过半点爱的生活。
此刻就算是做梦也无所谓,丈夫的挑逗,无疑将她累积已久的寂寞完全激发出。
丈夫的动作和过去那种斯文的风格不同,蒋茉芸感觉到这次是略带着一些粗暴。
虽然变了不少,却让蒋茉芸舒服得闭上眼、享受不已。
“老公不色,怎么称得上老公呢…?”
“茉芸,让我们合为一体吧……”
丈夫说着,想要和蒋茉芸合为一体。
但这时候,蒋茉芸却发现丈夫不再是熟悉的尺寸,她微睁开眼,全身血液几乎要冻得凝住。
趴在她身上的这人,不是她的丈夫,不是那个她所熟悉的男人,甚至不该说是人。
它披头散发,面目狰狞,额上冒出两根森白的巨角,拳头般大的双目也慢慢变成方格状,躯体覆盖着一层钢刷般的灰黑绒毛。
它人形状的四肢比例渐渐增长,变成了节肢动物般的畸形骨架。
这模样……竟像是一头巨大的人面蜘蛛。
它吐着两尺多长的红舌,似乎非常地痛苦,目中更满是择人而噬的凶残,就这么近距离狠狠瞪着蒋茉芸,腥臭而湿热的气息,直往她面门扑来。
“不、不要,啊啊~~~~~~~”
尖叫声里,蒋茉芸从恶梦中醒了过来。
看看自己衣衫完整,连被子也盖得好好的,这才确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但……这场恶梦的感觉好真实,直至醒了过来,蒋茉芸眼前也仿佛还看到那蜘蛛怪物的残影。
惊魂甫定,蒋茉芸起床想要找杯水喝,却在转身看到一幕骇人之至的景象。
旁边的单人病床上,丈夫仍是躺在那里,浑身剧烈颤抖。
蒋茉芸战战兢兢地靠近过去,赫然瞧见丈夫微微睁开眼睛,嘴唇剧颤,很吃力地在重复一句话。
蒋茉芸听不见声音,只勉强读出丈夫说的唇语:【法师……救我】
丈夫的清醒只有一瞬,很快又昏迷过去。
快得让蒋茉芸甚至错疑一切全是幻觉。
她是不愿相信鬼神之说的,但是那日试衣间里头的怪相、小桐的怪病、家里无故出现的脚步声与说话声、昨晚的恶梦。
这都是不能用科学道理去解释的现象。
还有丈夫说的“法师……救我”的话。
因为这些,蒋茉芸第二天起就开始东奔西走。
一个月里,整个台湾有名的庙宇,蒋茉芸都一一走遍。
他们介绍了一些神坛,前后也有十几位法师到蒋茉芸家里来勘探。
但不是看不出任何端倪,就是说邪气太重,超乎他们的能力范围。
丈夫的情形没有起色,小桐的怪病却发得更厉害了,不仅是高烧,有时候更胡言乱语,浑身抽搐,嘴里不停地溢出白沫。
蒋茉芸吓坏了,但却手足无措,什么办法也没有。
到最后,这些法师仍无法给她任何帮助,手边的钱却又花了几十万。
美月说她迷信,但蒋茉芸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又因为小桐的病,心里烦躁,和女儿连起了几次冲突,家里的气氛更是恶劣。
这天晚上,蒋茉芸拖着疲惫的身体,把自己浸到浴缸里,打开上方的莲蓬头,希望借着滚烫的热水,洗去疲劳。
怀孕五个月了,近来时她常觉得胸部胀胀的,是开始分泌奶水了吧!
如果是以前,丈夫总喜欢把玩,让她直羞红到耳根去。
“茉芸,假如外面那些女孩子可以叫做波霸,像你这么大的,你知道应该怎么叫吗?”
“怎么叫?”
“叫乳牛啊!你是一头乳牛妈妈?”
丈夫笑道:“而我就希望当一个酪农,能一辈子帮你挤牛奶。”
从国中开始,蒋茉芸最讨厌就是被人叫做乳牛,觉得那好像是一种轻蔑的侮辱。
可是,被自己丈夫这样讲,她心里只是甜甜的,娇嗔着说不依。
回想着过去的甜蜜光景,蒋茉芸不觉笑了出来。
忽然,莲蓬头喷出的热水变了样,夹着一股恶心的腥臭,大量稠浓的红色粘体,淋了蒋茉芸一头脸。
她眼睛睁不开,只得拿旁边的毛巾擦擦脸,这才发现上头不断喷洒下来的,尽是温热的血水。
强烈的血腥味让蒋茉芸几欲作呕,她就像是浸泡在一个血浴池里头。
她想要爬出浴缸,但手脚却软绵绵地没力气,最后只能没命似的疯狂尖叫,全然失去理智的惊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