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人先一步下车朝着嬴畟行礼,随后身边的唐玥也紧随其后,对着嬴畟跪拜。
“禀皇上,安王殿下已然安全抵达,一路无凶险,殿下安然。”唐奕说着,久久没听见皇帝下令让人起身。
心下有些迟疑,可是却也不敢不守规矩的抬头去瞧。只能跟着唐玥一齐跪在跟前,等着皇帝的命令。
好在并未等许久就听见了皇帝声平身的声音,只不过听着比起平时多了几分刚缓神过来的不自然。
二人起身过后,唐玥先一步朝马车走去,去搀扶安王。车帘掀开,随后就传来了安王带着些欣喜的声响。
“许久不见阿畟,都有些认不出来了。”嬴汤笑着从车上走下来,他扶着唐玥,如今如春,还穿着厚厚的外袍,瞧上去的确体弱的样子。
“如今见了,阿兄念想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他走到嬴畟面前站定,身边的唐玥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而嬴畟身边的萧皖也是心有灵犀似的往一旁让了几步。
“四哥,”嬴畟也勾着唇,皇帝过往总是假笑着的脸上多出几分真意来。他看着嬴汤眼中是压不住的欣喜,上下来回瞧着,看他身子是否还安好。
嬴汤瞧着他身边的皇后竟然也跟着唐玥退开了,心中不免对传闻多信了几分。悄悄地他用余光打量着这位他从没见过的凶名远扬的皇后,看看她是否真如传言所说的那般凶恶。
模样俊,身形挑,瞧上去倒是个十足的美人,也看不出多残忍,只觉得一双眼睛虽然妖,可配上身边寒霜一样的气质,竟不觉得有风尘气,只觉得像成仙儿的。
“四哥这次一路可顺利?”嬴畟看得出嬴汤对萧皖很是好奇,可他没急着介绍两人认识,先问着嬴汤的近况。
“一路无阻,无人察觉。”嬴汤摆摆手,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了半头的皇帝,心中才多了几分安心来。
三年过去了,阿畟还是阿畟,皇帝就算变了一些,可还与他记忆中那个赤忱的少年没什么区别。多的只有岁月留下来的少一些痕迹,人却没变,他仍然是他那个不愿意称帝,不愿意读书的小幺。
“此次叫兄长来,真是毫无他法了,劳烦你折腾一趟。”嬴畟对着一边招招手,霍薪就明了了,先行一步在前方引路,“四哥,我们边走边说。”
“嗯。”嬴汤点点头,与嬴畟并肩跟着霍薪往前走着。可是才刚走两步,就恍惚间觉得忘了什么,有些别扭。
他转念一想,才发觉了不对。皇帝与他并肩,那皇后去哪了?
历来帝后同行,虽说皇后与皇帝一同迎接亲王进宫的也是少见。可是如今情况,自然是要先由中宫为首与皇帝并肩,自己落后一步。
事到如今,皇后去哪了?
他左右瞧了一圈,看见了落在身后,与唐奕唐玥同行的皇后娘娘。他眼珠瞪大了点,这实在是不合规矩,可瞧着唐奕似乎并不意外的样子,甚至还低着头和皇后娘娘说着话,萧皖也不觉得寒碜,双手环胸的听着唐奕说着,时不时还点点头,回上他两句。
“?”
嬴汤想不明白了。难道,传闻的真的?
远在沛阳都能听得出中朝传出的朝中谣言,那日震动朝野的死谏之事水中荡花一样的一层层传开了。而其中最为抓耳的是关于皇后娘娘的传闻,最荒谬,却也最让人相信的传闻。
娘娘有崇兰作风,爱好美男,唐钰和许溪都入了皇后娘娘眼中。而皇帝为了谋权和中朝脸面选择了隐瞒,放任娘娘任行作风,忍气吞声,不言不语。
这等听了让人发笑的传言嬴汤根本从来不信,何况他知晓嬴畟到底是何等人,不可能如传言一般软弱。
可是如今瞧着萧皖做派和嬴畟的默许.....他似乎又有点....觉着传言并非毫不可信......
身后的唐玥在二人身边倒是能听得见二人聊天,他不知道自家殿下心中那感慨万千,却也觉得不可思议。
唐奕对着萧皖汇报的都是事关战事,军权的机密事件,甚至关于暗线和暗中脏手所作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光景。他一件一件的说着,萧皖也听着时不时点点头,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这般参与政权是错。
他听得骇然,直到听见了一句萧皖所说的回答。
“娘娘,西外城边的那一户是否还有漏网之鱼,所以才如此逃脱了?”唐奕问着,萧皖皱起了眉,摇了摇头。
“不,此事本宫有印象,是本宫亲自带队所做,人头汇聚之时一一清算过,不可能有漏网之鱼。”皇后娘娘说着杀人时候的细则,回忆着当时动手时候的一点一滴。否认了这人是当时溜出去的叛贼。
“此事你们不必管了,本宫派人前往收刀,必定会把此人的头颅给唐大人带回来。”
唐玥听着萧皖说着只觉得世界都变得模糊了,他都听见了什么??
锦衣卫的暗杀骑指挥使对着皇后娘娘求证,而后皇后还要动手帮着锦衣卫杀人?这是否太过荒谬了。
“小幺儿。”后方的谈话嬴汤一概不知,他只瞧着皇后和唐奕一直交接着对话,心中也有些莫名的紧张起来,轻轻用手拍了拍嬴畟的手臂。
嬴畟听着他这般称呼自己也是恍惚了一下,皇帝眼中有几分错愕随后又迅速缓神,看着身边的人带着舒气的笑了。
“四哥。”皇帝温柔的回应着他,心中暖意翻滚。可是嬴汤却没心思去瞧皇帝是不是感动,只把心都搁在皇帝为权 受皇后不忠的屈辱上了。
“你...你如今....”嬴汤踟蹰着不知该如何开口。这等子不光彩的事,是否是皇帝的心痛心结呢?他该如何问才算好,才算不冒犯却又能问清楚由来。
安王绞尽脑汁的想了片刻,随后才试探着的对嬴畟开口:“你如今可有心上人了?”
嬴畟听着嬴汤这一句问题倒是有些意外,瞧着他刚刚那般左右为难的模样,根本不像是会问他如此问题的样子。可他却也没有多问,如实对着他回答着。
“嗯,有的。”皇帝点着头,面上挂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嬴汤瞧着他如此笑着,这般的温柔这般的像求而不得的苦涩,心中就更替皇帝难受了。
自己这个从小就疼爱的弟弟,这个最不想当皇帝,心地最为忠诚的小幺儿,终究是因为时局逼迫登上了那个位子,百受艰险的苦苦支撑着。如今还要为了军权娶了自己不爱的女子,对真爱却爱而不得。
嬴汤只瞧着嬴畟越来越心软,眼中流露出怜惜来,如此明显,瞧的嬴畟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