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线报来了。”
御书房中如今没了皇帝的身影,内里在的只有皇后和监国。这本是不合礼数的大不敬,可如今皇后娘娘的地位在皇帝亲信当中依然等同于天子权威,如此行事,竟没人觉得不对,反而很平常。
萧皖坐在御书房桌案边上看着面前的文书,安王在另一侧替皇帝整理奏折。两人都没坐在正位,都令拿着椅子安顿在旁,没真夺了皇权。
安王嬴汤身边跟着唐玥守着,唐玥又端着托盘等嬴汤闲下来能喝两口,又一边替他把整理好的各类折子搬到一边。而萧皖身边就没人守着了,只有唐奕在一旁把线报文书递了上来。
“皇后娘娘今日没叫身边人跟着?”嬴汤瞧着懒散散靠在座椅上拿着文书看的人开口问道。
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个名叫禾玔的宫女今日没在,堂堂皇后竟然无一人服侍。
“殿下关系臣感激着,今日宫外有些琐事要处理,南外城出了点差错,禾玔便不在。”萧皖嘴上用着敬称,可是面上却并未瞧得出一点恭敬来,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殿下只称臣下姓名罢,不必拘礼。”
嬴汤没想到萧皖当真会和他坦白身边人的去向心下也惊讶了一番,他不是嬴畟,没体会过萧皖这般自毁式的坦诚,当下愣住了。
不过很快他也回过神,接着说着。
“南外城?此处靠近涞阳,是否是因为如今战事所起才生事端?”
“并非,是我母族的一些私事。”萧皖摇摇头,把文书放下,轻声说着。
“娘娘母族?”嬴汤问道,“可是镇北王府之事?”
“不,”听着安王如此,萧皖轻声笑了,她把文书递回唐奕,接着说道:“是奉家的事,和朝廷无关。”
奉家?
嬴汤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可他却也并没打算继续追问下去。安王贤明,情绪也贯会收敛,瞧上去并不感觉他有所疑惑,只是暗暗在想着,这个“奉家”到底是何门何派。
他这边不追问,萧皖也并没有主动告知的意思,只是接着对着唐奕交待着什么。
“世家遗脉一个个的都平息过后,也有些死灰又要复燃了,北外城里有暗潮涌动,大概是那些腌臜的又要起乱事。”
“北城挨着边阳,倒是要真出了什么事恐怕会影响边郡,派人去盯着点,必要的话,直接洗清。”她语气平淡的,可是话语之间透露出的杀意让人无法忽略。
直接洗清,最直接的也是她最擅长的办法。
“娘娘,如此行事还是得要重人心和民性。”唐奕轻声提醒着。
“不必害怕,只说是寻私仇就好,到时候我会安排好他人来顶好罪名的。”一贯的行事作风,萧皖毫不犹豫的回了话。
看着唐奕还是带着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萧皖挑了挑眉,合上了手中的折子。
她看着唐奕微微笑着,然后又对着嬴汤点了点头。
“不必劝我,过往他在滇阳时候总是犹犹豫豫的害怕这害怕那,如今他离了,难得由我决权,那么就按我的办法来。”
萧皖说着,从手中掏出了一只枪灰色的物件,眼瞧上去像是个虎符形状,唐奕看着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皇帝锦衣卫私令。
“是,娘娘。”唐奕没再劝阻,而是点头称是。
“不必你的人去,这事交由我罢。”萧皖用手托着额角,把私令又收回袖袋中。
“北外城的梅花闻名天下,八月里最是好看,这事了结了,到时候去也算安心。”她念叨着说着,指尖无意识的敲击在桌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知那边是否一切顺利,今年是暖春,没了冰块儿镇着可还受得住么。”
*
涞关入夜一片篝火通明,城关很高,是以往外族来犯时候先帝亲自命人修建的。
这地方嬴畟不陌生,以往征战时候也曾来过,那时城中还不似如此繁华,只少有灯火,夜中瞧不清树杈。
可如今不知是否因为大战将近,这涞关灯火虽旺,却也透露出一股不寻常的意味来。
陆威将军横刀立马在前,接连几日行军将士们均疲惫着,可眼瞧着就快入关,终于能好好歇息一夜,也都打起了精神,朝着关门内匀速行去。
“主子,到了。”霍薪在嬴畟耳边轻声低语着。
月白色面具被月光照映的更加洁净,将军的轻甲倒映月色,头盔被他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只血红色的珊瑚。
嬴畟看着面前的涞关感受到了这份不同寻常的气息,如今军队抵达,竟无人来迎接。
“唐钰到位了吗。”隔着面具发出的声音有些发闷,为了伪装身份,皇帝还刻意压低了嗓音,不熟悉之人肯定认不出来。
“今日午时传信来已经解决了,城主府依然被围住了。”
“嗯,”皇帝听着点了点头,抬起手对着面前的大门指指,“去交涉一下,若不听,直接动手。”
霍薪点头称是,随后双腿一夹马身,带着骏马来到了城门之下。
“中朝军队!速速打开城门!”
他手中高举着通关文书,盈着内力对着上方喊道。声音传的很远,带着不可违抗的威压。
周遭寂静了一会,城门之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却仍然无人开门。霍薪等待了片刻,见仍然无人回话,正打算再高声喊过一次,头顶就传来了声音。
“你们可有证据能证明自己是中朝军队吗!”
有人站在城墙上对着下方喊着,黑夜中能瞧得见他手中拿着的喇叭正在反着光,声音不大好听,像是被喊劈了的嗓子。
“这是皇帝亲笔文书!”霍薪又扬了扬手中的文书,内力包裹住书信,右手一甩往上。
随后那薄薄的书信就这么像飞刀一样的冲了上去,直直飞向城墙顶上。
城上喊话之人也震惊一瞬,没想到霍薪竟然会有如此实力。
他接过了文书后搁在面前看了一阵,随后一把把书信合上,又举起了喇叭。
“通关文书皆可造假,可还有其他证明!”
霍薪听着上面之人如此无理心中也生出些火来,此人分明就是在故意找茬。从滇阳城出来的如此庞大的军队难不成还能是外族人假冒的吗?
除了是中朝军队还能是什么?
“文献玺印皆完全,还要如何证明?速速打开城门!”
霍薪不理他多余的要求,挥手向上,指着那人说着。
“如今城中细作泛滥,正是封锁城池之时。若无其余佐证,你们不能进城!”那人低声说着,没再用喇叭。
霍薪瞧着他蛮不讲理的样子正欲再对峙一番,没想到从城门之上忽然何物爆散开来,随后飘然落下。
他震惊的瞪大了眼,看着黑夜中有些瞧不清晰的翩然飞落的碎片,不敢置信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敢把皇帝的手书公然撕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