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马匹上覆着的是金甲,马儿双耳和胸前都是白霜色,瞧上去好不神气。
驾马之人掷刀的手还未收回去,她半身起伏着,朝着身后拿着金弓的人喊着。
“一切以保全陆将军为重!就算误伤,也要把人给我保下来!”
她喊得响亮,就见着一女子遮着带着面纱懒洋洋的笑着,朝着她点了点头。
随后只见她凌空而起,站在了马背之上,动作利落的拉开了金弓,浑身红光绽放,对着嬴畟方向连发三箭。
马背颠簸,可她射出的箭却毫无影响,甚至要更快更隐匿。只觉得一道光影闪过,就有三人倒下。漆黑的箭矢更细,只有三根竹签那么粗,这三箭均是一箭封喉才能夺人性命。
“荼姃....怎么可能?”那为首黑衣人瞧着马背上的人颇有些不可思议,虽不敢相信,可却无法验证,只能迅速下了命令,让所有杀手撤退。
一时之间漆黑的潮水层层荡开如退潮一般离去,潮水涤荡着分离开四处,可是却被另一波同样色泽却更汹涌的波浪包围。
马背上那人根本无法用常理来推断,只见她频频拉弓,弦动一声落地一人。无形箭在她手中才是真正的“无形”,她眼瞧一处,一处就迅速衰败枯萎,掀不起波澜。
更别提,奔波往前,神挡杀神的萧皖。
嬴畟看着带阵突围,绞杀敌人的萧皖,心跳如雷,密集,响彻。他把她还插在敌人身上的佩剑拿回手中,看着上边繁琐的暗纹,有些失神的捂住了心口。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持握她的佩剑。
墨铁是温凉的,很有分量,要比一般佩剑重,日光反射时能发出五色的光,夺人心魄。
暗纹是枪灰色,掺着金粉,那红霞,竟然是条像是石器似的感觉。不一样,和唐钰的那把墨刀不一样,和这些杀手拿着的刀,也不一样。
有马啸听在身边,她勒马,马身高高翘起,带着一声嘶鸣,随后才落脚,在原地踱步着。
二人均是戴着面具,一人遮着上半面,一人挡着下半面。二人对视着,瞧着互相眼眸之中的情愫,不多也不真切,可心却好像相通了似的,相隔有距离,却能听得见对方的心跳。
“刚刚那一枪,当真漂亮。”最终还是萧皖先开了口。
她轻笑了,一双眼弯弯的,朝着他伸出了手,没先去拿他手中的剑,而是先在他身上轻轻抚了抚。
皇帝穿着轻甲,带着头盔,面上也有面具遮挡着。全身上下除了唇,就只剩下了一截脖子露在外边。
指尖轻柔的在他喉结上刮了一下,惹的人不大明显的抖了抖,水蓝色的眸子眼睫颤动,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双目相对,他不合时宜的情动了。只觉得忽然抽了一些力气,想赶紧躲在她怀中好好睡上一觉,可不解甲却又没法入睡。
他舔了舔已经干裂开的嘴角,用舌轻轻卷了一下。带着点血腥气,朝着她颤声说着。
“还未动手,怎么染了血迹?”嬴畟没有动作,未当着众人的面表达爱意,只把她的佩剑搁在她手中时,留恋的握了握她的手。
他看着萧皖。没说感动,没问为何,没道思念,只先瞧见了她身上有的未干涸的血迹,皱着眉问了她。
“在阵外,有圣巫。”萧皖收剑背在手臂之后,轻声开口。“不是我的血。”
“圣巫诡谲,食人术法凶险,如今也松懈不得。”他说着,勒马往她身边靠近了些,仔细看着她身上是否有伤。
“如此用功,内力可有影响?”他说着,看着她身上缠绕着的黑雾,心中莫名的带着点不安。
“霜卉说,既然治不好,就没有再治下去的必要了。反正死不了,反正多用一点少用一点,到最后都是要散的。不如我现在为了你动手,还能给以后的悔恨,添上个理由。”
她说的坦荡,刀挽花,黑雾萦绕,徐徐散落。
“你退我身后,夕流阁的杀手不好打发,秘法秘术你不了解,容易栽跟头。”
身边绞杀不断,皇上手中长枪血迹还未干涸。可如今皇帝就偏偏又养尊处优似的端起那病弱的架子来,枪就在手中拿着一动也不肯动,全靠着身边的人出剑把风雨统统拦下。
萧皖这一次与往常不同,她出手并不似以往那般暴戾,黑雾并不盛放,只缓缓的流淌着,随着她的动作,很快就消散不见了。
她手中细长的剑甚至在日光之下都难看清轨迹,剑锋的一抹红霞混杂着染上的血愈发像大红的牡丹花,滴在地上,就开一朵。
奉炀名号不是虚名,他看着她袖中暗光频频闪动,指尖轻微颤动,就能靠细小的半指长的钢杵收人性命。
其余人也不含糊,杀手过招不似寻常征战声势浩大,就算如今千人互相冲锋,可已然没什么响动,人命去的无声无息,像是迅速衰老死去的一般。
没了紫雾,这不足千人被锦衣卫带着五百暗杀骑绞杀,根本无法再掀起什么浪花。只剩下些有命活着的,是荼姃特意留下的活口,射穿了他们的脚筋。
沙场打扫着用不到夕流阁的杀手,唐钰吩咐着众人清点伤亡损耗,那一堆黑压压的人就立刻离开了些,到着离中朝军队远些的地方自己休整。
“这是你的私兵?”一切安定下来,嬴畟看着一边聚集在一起不算很有纪律的一群人,对着萧皖轻声问道。
“不算,我不控制他们思想忠诚。他们要走就走,生死关头可以逃命。”萧皖摇摇头,将长剑收入剑鞘。
“涞关如今大战在即,你现在到了,我到时候难顾得上你,只怕会牵连你的人。”他从胸口掏出了一只帕子,未先擦拭自己脸上崩溅的血,而是先擦着她轻甲上的痕迹。
“你不必顾我,我来,有我自己的考量。”萧皖没让他接着动作,只接过了他手中上好布料的丝帕,擦着他脸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