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这身衣服。”
程亦安看着戴上口罩之后的言述，他裸露在外的眉眼经过刚才的妆扮，看上去凌厉程度减弱许多，变得平庸没有特色。
言述接过程亦安递来的衣服，起身到房间里去换。
言述很快换好衣服出来，程亦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又绕着人转了一圈，走到他的右手边，伸手摁住他的肩膀下压一点，然后让他挺直的身体稍稍弯曲。
“表情和气势都收着点。”程亦安看了又看，还是不太满意，思索一会儿道，“你一个学期补两个学期的课，每天从早上到晚，然后发现下周一要交两篇期末论文。”
“这种感受，能想象出来吗？”
言述落在程亦安身上的目光微滞，怀疑他没有在问自己，而是在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找出最符合他能够做出他想要的姿态的参考。
“可以。”程亦安盯着言述，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一会儿不用说话，别人跟你说话也不用理。”
言述轻嗯一声。
程亦安带着言述马不停蹄赶往目的地。多少受到一点节日气氛的影响，实验室里面人影寥落，相比于寻常的满满当当，大约少了一大半的人。
“程先生，你们这是……？”
王负责人看着监控，很快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等程亦安两人走进来之后，在入口处拦住了两人。
“去看看项元明。”程亦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王负责人怎么都大年三十了，也不休息？”
“嗨，毕竟实验室这边还得人看着。”王负责人摆摆手，目光很快掠过程亦安身后的暗河，朝他讨好地笑笑，后者果不其然地像是什么都没看到般移开了视线看向他的身后。
“外面车上有买的一些礼品，你带人上去拿下来吧。”程亦安道。
王负责人眼睛一亮，笑道：“哎哟，您看您，来这一趟还想着实验室里的小的呢。”
程亦安只是淡笑。
王负责人很快招呼着人过去。
他跟在两人旁边一起往里面走去。
地下实验室的场地非常开阔，头顶的灯光质量极佳，好几盏大灯打下来，让整个空间都亮如白昼。
旁边能够看到的监控器已经数不清，再加上做了伪装的监控器，大概整个地下实验室的每个角落都被观测在内。
“实验室最近进了不少新仪器新实验品吧。”程亦安问。
“是。”王负责人道，“那边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最近老板很关注实验室这边，经常派人过来跟进进度。”
“老板现在在办公室吗？”程亦安不动声色地依着他的话问。
在并不被察觉的紧张里，王负责人很快回答：“没有。”
“只是他派来的人在跟进研究，毕竟老板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一般都不会过来的。”
程亦安稍稍放下心来，温声问：“今天这个时候，裴研究员……”
王负责人一下明白他没有说完的话语，心中暗叹这位果真是睚眦必报的主，就上次那么一次，每次来都要问对方的情况，完全不想错过任何对方的把柄。
“裴研究员还在实验室工作，一直没有请过假，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他谄笑道。
程亦安轻嗯一声，三人的临时队伍便暂时安静下来了。
把人送到下面，王负责人便没再继续跟着。
程亦安带着言述轻车熟路地往目的地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王负责人眼里。
不过他这边刚走回到实验室，就发现门口那边有新的开门指令。
这个开门指令是最高等级。
——老板来了！
王负责人心下一惊，很快在监控器里看到熟悉的身影。
对方在最后一道门打开的时候抬头看向针孔监控器的位置，正好与王负责人对上视线。
……
言述跟在程亦安身后，经过转角的019号实验室的时候脚步稍顿。
程亦安立即察觉到他的动作，也跟着停下脚步，侧头从硕大的玻璃窗里看去，看到了里面正在工作的裴颂今。
“走吧。”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往里面走去。
等到达目的地，程亦安跟研究人员说了一声之后，后者便回去找了记录报告过来，顺便把门给两人打开。
“你和我一起进去。”程亦安声音淡淡，说完这句话后，转眸看向旁边的研究人员，“你不用在旁边。”
研究人员脸上的表情一滞，反应过来之后，有些惶惶：“可是……有吩咐这个人需要一直有至少一人看着。”
“我可以看着。”程亦安声音依旧情绪淡淡。
“您……”那研究人员看看程亦安，又想到自己的要求，最后还是在他冰冷的眼神中退却下来，“好的，如果有什么事情，请大声呼唤。”
程亦安可有可无地点点头，研究人员便在内心的抑制不住的紧张中转身回了旁边的实验室。
这位也不是第一次来看这个人了，虽然那个要求是面对所有人的，但是地下实验室的戒严程度和这个人的地位，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程亦安并不在意他是什么想法，但他从这个研究人员的态度想到刚才王负责人说的话。
让他对那人的想法有所猜测。
项元明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看清来人的面容，脸色平淡地走到椅子上坐下。
程亦安和言述一左一右坐到他的对面，两人和项元明之间隔着大约两米的距离，看上去像气氛严肃的谈话。
“还没有准备好吗？”项元明在沉默的对视中首先开口。
他的气色看上去比上一次好了不知多少，大抵是心中有了念想，也不再是那样只想着娱乐至死。
“准备好了。”程亦安唇角微微翘起，黑沉的眼眸里眸光轻闪。
“人在哪……”里。
话还没有说完，项元明像是意识到什么，视线偏移，看向旁边一身黑衣从不开口说话的人身上。
瞳孔微缩，整个颓废的状态都因为心中的猜测停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