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的训练她虽然没见过,但也听说过其严苛程度。
这样严重的擦伤,怎么可能是不小心就能造成的?
她心中隐隐猜测,谢松寒的腿时好时坏,今天在部队估计是逞强了,旧伤复发,又添新伤。
见谢松寒不愿多说,温言也不再追问。
她起身去拿医药箱,动作轻柔地清理着谢松寒腿上的伤口。
消毒棉球擦过伤口,温言能感觉到谢松寒肌肉的轻微颤抖。
她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一边擦拭,一边轻轻地吹着气,试图减轻他的疼痛。
“不用这么小心,”谢松寒的声音有些沙哑,“就算疼死了,我也感觉不到。”
温言猛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就算感觉不到疼痛,伤口也是真实存在的。难道因为不疼,就可以当它不存在吗?”
谢松寒的脸色变了变,他捏紧了拳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温言的话,戳中了他心底最深的痛楚。
所有人都不愿提及他的双腿,仿佛只要不说,就能当它不存在。
可就算不说,双腿残疾的事实也无法改变,他心里的不甘,又有谁能真正理解?
温言帮谢松寒处理好伤口,仔细地缠上绷带。
“今晚的药浴先取消吧,不利于伤口愈合。”
谢松寒难得乖顺地点了点头,看着温言忙碌的身影,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眼神中少了几分平日的戾气,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次日。
温言起来的时候,大家都还没起床。
她收拾了一下,轻手轻脚地出了谢家大门,朝着孙登先的医馆走去。
孙登先正在整理药柜,看到温言,浑浊的老眼顿时一亮:“丫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怎么,谢松寒腿有起色了?”
温言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孙老,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您,谢松寒的腿,大概多久能好?”
孙登先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这不好说啊,丫头。老夫该做的都做了,能不能站起来,最终还是看他自己。他底子好,说不定哪天,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温言叹了口气,孙老的话虽然模棱两可,却也是实话。
人为的部分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我明白。”
孙登先看她情绪低落,便没话找话:“最近又要到梅雨季了,谢松寒估计也挺忙的,要加固堤坝。”
温言点点头:“是,他最近回来得越来越晚,我猜也是因为这个。”
天空中阴云密布,看样子今晚又要下雨了。
她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把晒在外面的草药收起来,免得受潮。
温言正忙活着,孙登先突然从里屋出来:“丫头,外面有人找你。”
温言疑惑地走到医馆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沈母那张刻薄的脸。
沈母双手叉腰,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好你个温言,好你个小狐狸精,把我们哲文耍得团团转,现在又来勾搭谢家少爷!”
温言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婶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和沈哲文之间的事,你儿子心里清楚。至于谢家,我和谢松寒有婚约,用不着你来置喙。”
沈母被她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婚约?就凭你?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也配得上谢家少爷?别做梦了!我们哲文哪点比不上他?”
“婶子,”温言不耐烦地打断她,“我敬你是长辈,才对你客气。你要是再在这里胡搅蛮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沈母被温言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但仍旧嘴硬:“你敢威胁我?我告诉你,我们哲文不会放过你的。”
温言懒得再和她废话,转身就要回医馆。
沈母见她要走,更加恼羞成怒,一把抓住温言的胳膊:“你给我站住,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走。”
沈母尖利的指甲掐进温言的胳膊,疼痛让温言皱起了眉头。
她用力甩开沈母的手,揉了揉被抓红的地方,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这老虔婆,还真以为自己是软柿子?
“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和谢松寒有婚约,你儿子是哪根葱哪瓣蒜,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要是再纠缠不清,我可就要报警了。”
温言语气冰冷,一字一句都像冰锥一样扎进沈母的心脏。
沈母被她这副气势震慑住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你勾引我儿子,现在又想攀高枝。”
“说别人之前,最好先管好你自己的儿子。听说他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所以才会铤而走险绑架我。要是不想再去捞人,还是好好看着他吧。”
温言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
沈母被她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指着温言,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能放狠话:“温言,你不要得意,我不会放过你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温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沈母一个人在原地气地跳脚。
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把晒在外面的草药收起来,免得被雨淋湿。
这沈家母子,真是阴魂不散,看来以后得想个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晚上。
温言刚踏进谢家大门,就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客厅里,沈母正襟危坐,一身绛紫色旗袍,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显得格外刺眼。
沈哲文则垂手站在一旁,脸色阴沉,活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果然,冤家路窄。
“哟,这不是温言吗?来得正好!”沈母声音尖锐地开了口,“今天,咱们就把话说清楚。”
谢老爷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访客感到不悦。
谢夫人则一脸无奈地站在一旁,不停地给温言使眼色,示意她小心应对。
温言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径直走到谢夫人身旁的空位坐下,姿态从容,丝毫没有被这阵仗吓到。
温婉宁坐在角落里,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温言,像是要在她身上剜出个洞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在她心头蔓延开来,如果真的被沈家带回去,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