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乡下认识的。”温韶倪照实说。
女人冷笑,眼里全是轻蔑与不屑,“哦~就在那时爬了阿迟的床?我就说呢,阿迟的眼光怎会这么差,连毛都没长齐的野丫头也要,原来是被分配边疆,饥不择食了!”
温韶倪攥紧了指节,面庞因为羞耻和屈辱而发烫,其他人乐得看热闹,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他们高高在上、人多势众,温韶倪想跑开,可她立刻想起了第一次当逃兵时撞见沈愿如的画面,她不想再让妹妹失望,给本家丢人。
但她不知如何反击,肚子里的宝宝似乎察觉到了母亲愤怒的情绪,在肚子里施展了一下拳脚,这倒是提醒了温韶倪自己的身份。
外人并不知道她和沈家的合同,她现在对外就是沈家大摆筵席迎进门的少夫人,她房间里放着沈家的传媳之物,肚子里是沈家的长孙,最重要的沈亦迟说喜欢她,都说酒后吐真言,他是喜欢她的。
她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之一。温韶倪突然有了勇气,她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骄横的女人,“表姐,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和阿迟是情投意合,互相喜欢。”
女人脸上鄙夷的笑僵了僵,似是没料到温韶倪会这样理直气壮地回复,但很快她就又放声嗤笑,“喜欢?哈哈!
那阿迟有没有跟你说他喜欢过几个人?你真是傻子,男人的喜欢毫无分量,他们可以送刚认识的女人昂贵首饰,带她出入奢华场所,为了博美人一笑随手撒出金屑。但他们的喜欢仅仅停留在表面,对女人的才情、喜好、梦想一概不知,亦不愿花费心思去探寻。
稍有厌烦,便将目光转向别处,那些曾说过的甜言蜜语,轻易地抛诸脑后,如同丢弃一件不再新鲜的玩物,所谓的喜欢,轻易就在任性与浅薄里碎成一地泡影。”
女人说得头头是道,温韶倪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就是在洗手间里的说闲话的年轻女子。
温韶倪蹙起了秀眉,大声反驳,“不对!阿迟说只喜欢我!”
面前的一群人像看着个可笑的孩子般,又是戏谑嘲讽地笑。
女人捂嘴笑够了,才摇着酒杯得意地挑眉说:“我和阿迟从小一块儿长大,我了解他,他帅气多金,是无数女孩的幻想,可偏偏他又蔑视世界,有资本将美好的真情随意尝过后就踩到脚下。
我熟悉的阿迟更喜欢抱吻不止一个温柔明艳、香气扑鼻的女人,而你,除了有货的肚子,有什么值得他迷恋的?”
温韶倪微愣,一时哑然,她确实不知道沈亦迟为何会说喜欢她。
可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喜欢沈亦迟,以至于她常常骗自己对这个男人没有感情。可事实是,她对他的情绪只要一被触发,就会汹涌而来。
她说不出缘由,不代表她的感情就是假的,至少她迷恋他的体温、说话的声音和气息……这些表现是千真万确的,她不会花痴到对一个不喜欢的男人产生这样的情愫。
她相信沈亦迟对她也怀抱着一样的感情。
“可他只向我一个人跪地求婚,也只娶了我一个人!你也许了解过去的他,但你不一定清楚现在的他。
他变了,他不再熬夜鬼混、不再抽烟、不再干触碰红线的事,习惯按时上下班、准时回家了,这些变化表姐你可都知道?若是不知道,又凭什么对他下定论,你们又凭什么在这戏谑嘲讽?”
温韶倪环顾面前贵气的男女,眼里带着反抗和坚定,她不喜欢他们将自己的恶俗投射到沈亦迟身上,让她感觉玷污了沈亦迟。她固然知道沈亦迟有缺点,可他的喜欢让他在温韶倪心里变得无瑕。
花园里顿时鸦雀无声,只有喷泉水花的哗哗声,女人表情有些难堪,显然是没料到绵羊般的年轻女孩会毅然否定。
温韶倪扬了扬唇,莞尔一笑,“我年纪小,说话直,各位表姐、表哥还请见谅!大家难得来老宅团聚,希望你们玩得开心!”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一直开腔的表姐突然唤住了温韶倪。
温韶倪耐着性子回头,女人笑着晃了晃空酒杯,“弟妹,算我失言了,跟你道歉。只是表姐的酒喝完了,能帮我从大厅拿杯新的么?”
温韶倪知道她是吵架输了,拿辈份压人,她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大气地答应了。
另外几个表姐也搭腔要了一杯,温韶倪回了句“稍等”,转身扶着腰进了大厅。
一直没说话的表哥看向女人开口提醒,“林霁,你们这些女人会不会太过分了点?人家那么大个肚子,要是出了什么差错……”
林霁气急败坏地瞪了表哥一眼,“你们男人都是发蒙的!阿迟是,你也是!所以才让这些底层的贱蹄有机可趁!”
表哥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我闭嘴,别人身攻击。”
……
温韶倪拿了个托盘,站在餐台旁,往托盘上摆着盛了红酒的高脚水晶杯。
“在干嘛?”耳后突然传来一道清醇的声音,温韶倪吓了一跳,身体哆嗦了一下。
好在沈亦迟有先见之明地扶住了托盘,才不至于落地开花。
温韶倪回头睨了他一眼,他怎么还在人耳畔说话说上瘾了呢?
“对不起。”他面露无辜地软声认错。
温韶倪的唇角勾起了一丝浅淡的笑意,回过头继续拿酒杯。
沈亦迟接过了托盘,问:“谁让你拿酒的?”
“表姐。”温韶倪没多想,答道。
“她们在哪?”
“喷泉旁。”
“我去送酒。”
温韶倪这才注意到沈亦迟的语气冷了下来,她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温韶倪抬头,目光触及到了男人紧绷的侧脸,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沈亦迟已经捧着托盘大步出了客厅。
红色的酒液在杯中晃荡,有种风雨欲来的气势。
待温韶倪走到廊道时,便见沈亦迟举高了托盘,猛地朝年轻男女一摔,红酒和玻璃渣四溅,在日光中散发出如音符般跳跃的细碎彩光。
依照他的性子,这还没法完,他夺过了女人放在喷泉石台上的奢侈品包包,扯开后,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进了池子里,而后将包狠狠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