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们这样能行吗?”
女子的同伴拉着她迟疑了片刻。
“不知道,试试喽?”
说罢,女子拉着她二话不说冲进了风月场。
“等等!二位女子止步!你们可知这是何地?”
掌事的见她们样貌清明,一眼便能推测出些什么,于是赶忙拦道。
女子先是顿了顿,而后豁出去般,竟是凑近到那人耳旁说了几句话。
“那个,要是不方便的话,也不用您赶我们,我们自己走就行。”
女子很有自知之明,并且尝试给自己留个面子。
“我们刚来姜氏城,不懂这处的规矩,您还请别介意哇!”
她假装挠了挠脸颊,而后和同伴对视一眼。
掌事的瞅了瞅她们片刻,而后挥挥手道:
“你们先回吧,带我问过楼里的姑娘们再说吧。”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怎么办?看她意思是不会帮忙了。”同伴有些失落道。
女子又是飞速想了想,道:
“跟我来!总会有机会的!”
她们左问右问,虽然不少人不愿理睬,但她们也不在意,好在,总有一些人为她们之路。
按着好心人说的,她们来到了城中最受富家女儿们喜欢的饰品和脂粉店转了转,瞅了瞅。
......
妇人坐在此处侯了半天,虽说并非一无所获,但框里的这些小家伙儿们还是有很多在等待它们的命运。
“这可怎么办呐?收留都收留了,总不能又让你们去流浪吧?”
她无奈一句道,正低头愁眉莫展之际,只见面前站了位穿着华丽的富家姑娘。
须臾,跟在她身后的,是完全意料之外的客人。
三下五除二,她们便从妇人这儿带回了那些小猫崽。
忽地一下冷清,妇人还有些不习惯,也是没反应过来。
她绕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前方两名身影熟悉的女子身上。
只见她们有说有笑,一同奔赴前方。
妇人呆呆地望着她们,不自觉眼眶湿润些许,而后低声开口:
“谢谢你们!”
终于,她等到了。
————
“那便好。”周琬易笑了笑道。
“风璂,从前的事我们便不再提。今后,我们多来往,你有事便来找我可好。当然,我若有事相求,也望你能帮帮我?”
周琬易有些试探地问,语气听着倒似乎十分诚恳。
这话问的其实也让姜风璂愣住,但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时隔六年,即便她们心中的隔阂已随时间淡去,但随之消逝的还有曾经天真,纯粹的友情。
印象中,周琬易向来不会如此请求她人。
其一,她几乎从不会有什么值得担心或者忧虑的,父亲母亲已为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和庇护。
其二,即便偶尔有忧心的事,她的认知,起码在姜风璂看来,是不会允许她如今这样很明显的退让,委屈的示好的。
虽然是非常礼貌的请求,但其实这样的话,已经是有逼迫的意味在里头的。
不知说者是否有意,听者,还是不愿以最坏的想法看待的。
是对从前友情的尊重,也是对如今旧人的期待。
但可惜的是,这样的期待还是落空了。
“好,我会的。”姜风璂说道。
“我会的,那......你呢?”最终这一句还是没有说出口。
话没有问出口,自是没有等到相应的回答。
“那,这两位公子呢?”周琬易转向嬴霍江和华阳淮汉这边问道,语气温婉,也没有了刚刚的歉意,依旧是人前那一面大家闺秀的模样。
“华阳公子,久仰。”
见嬴霍江目光看向别处,似是不愿和自己对视,一直没有眼神交流,于是周琬易举杯先对华阳淮汉敬道。
“久仰,周姑娘,果真出尘脱俗,气质非凡。”华阳淮汉也是举杯应道。
“早就听闻华阳公子风度翩翩,谦谦君子,今日一见,倒更比传闻中的温文儒雅许多。”周琬易也是回道。
“......。”
这边姜风璂和嬴霍江看着他们这样来回互捧,皆是有些无语。
不知嬴霍江怎么想,总之姜风璂是真的觉得华阳淮汉这人真装,表面一副翩翩君子的样子,实际上......
她们又聊了些敷衍的话,姜风璂不愿再听,也听不进去,目光瞅了瞅嬴霍江,不想,嬴霍江也是倒也是刚好看着自己这边。
两人对视,不知为什么,姜风璂有点儿想笑出声,但是还是忍住了,于是赶紧收回了目光,假装喝茶。
见她这样,嬴霍江仿佛也是觉得很有意思,也是笑了一下,拿起茶杯假装喝了喝,转了头看向楼下的行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那两人聊了多少,过了会儿才停了下来,周琬易这时又找了个机会问了嬴霍江:
“这位公子看着不像本地人,不过,看你和风璂关系似是不错,不知公子来此地......”,话未说完,但大概的意思都能听得懂。
“......”。
嬴霍江没有回答,还是转头看着楼下的行人来来往往。
周琬易有些尴尬,好像也是有点儿不耐烦,又问了一句:
“不知公子你”。
“寻人。”
嬴霍江还是很简单的回答,只是目光收回,反倒就这么望着周琬易。
这让周琬易有些心虚,但是碍于情面还是礼貌的答道:
“哦。那不知公子所寻何人?可需帮忙?”。
“不用,你帮不上忙。”嬴霍江道。
话落,在场又是一阵沉默。
“这位公子真是一字千金。”
周琬易笑了一声,缓解尴尬的气氛,看不出来有没有不悦。
“是琬易多此一举了,抱歉了。”她微微做礼表示抱歉。
“那今日便聊到这里吧,小女还有事在身,就暂且不留各位了。”周琬易道。
言毕,三人便跟着周琬易出了楼阁。
医馆门前,周琬易又提了一句:
“今后还请各位多多与我周康医馆来往,若医馆能得各位协助,相信城中会有更多人得到有效医治,方才有贵客来医馆,我便先不久留了。”说罢,做完礼就进了医馆。
“你说,一个医馆,请我们这些会功夫的做什么?”华阳淮汉似是不明白,一脸好像疑惑地问。
“周康医馆既是城内有名的医馆,自然许多名贵的药材都在此处,为了防别的医馆差人暗中盗取药材,自然是需要些有功夫的人守着。二来,医馆内病患之间的矛盾也常有发生,或是有不满其医治结果,有意找茬的,影响诊治其他病患的,也会请人来解决,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到时候追责,总归动手的不是自己。”
“再者,当然还有那位周姑娘,若是心怀不轨之人觊觎,也是需要护着的。”嬴霍江道。
“噢,原来是这样的啊!”看着嬴霍江,华阳淮汉这声应得也是很敷衍。
“真蠢!”
瞥了瞥他,还是直白的一句,丝毫没有掩饰,嬴霍江甩给他后,扭头示意姜风璂就要走。
见她如此,华阳淮汉倒是不在意,挑了挑眉,这边又和姜风璂搭话:
“你也这么想的吗?”。
“是的。”姜风璂道。
华阳淮汉正要噗嗤一声笑她,却被她又一句怼了回去。
“你是真蠢!”
只见姜风璂接着又是一句,说完,也是扭头跟着嬴霍江走了。
“不是我......”。
华阳淮汉话还没说完,两个人又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让自己一个人风中凌乱。
“我也没这么想哇。”华阳淮汉撇了撇嘴道。
“如今姜氏城人人皆知,卫公为挑选功夫上乘的人,赐府邸,赏金银,封官职,日后平步青云也是迟早的事,若是没人来巴结,倒是奇事了。”说罢,看了看医馆,便跟上她们了。
走了许久,姜风璂突然道:
“行了,我们也就此分别吧。”听语气,顺着目光,似是主要说给华阳淮汉听的。
“这就走了,这么不欢迎我吗?昨天的事真的是意外,我并没有想伤你的。”华阳淮汉解释道。
“她已经说了,快回去吧,本来就没你什么事儿。”嬴霍江随意道。
“那我们两日后城中客栈汇合啊?”华阳淮汉看着那两人一同离去的背影说道。
“......”。两人皆是没有回答。
这边,姜风璂和嬴霍江两人走着。
“阿江,我过段时间可能会离城出去云游,走走停停,也不确定目的地。暂时不会呆在姜氏城了。你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寻她吗?”姜风璂道。
“不了。没有必要了。”嬴霍江道。
她这样说,姜风璂摸不着头脑,也觉得不应该再问了,便换了话题,接道:
“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今晚前我便回府了,你若不......”。话还未完,被嬴霍江打断。
“风璂,不知你介不介意我在你那儿住上一住。我银两足够,你说多少我便付多少,可好?”嬴霍江脸上尽是真诚的请求,看着倒有些委屈。
旁人看来,似是有些不礼貌的打断,但是她说出来的感觉总会让姜风璂感觉有些不一样。
“当然,不过银两就不必了。若你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帮我们打打下手可好?”姜风璂道。
“好。你说什么我都可以做。”嬴霍江看着她道。
这样的回答,若换了别人,听来多半会让人觉得不可靠,“任何”,“永远”,“都”,这样的字词,总归只是当下情感的助兴词,听听便罢了,若是当真,只能说那人天真过了头。
但是嬴霍江说出口,望着她真诚的眼眸,姜风璂某一刻似乎真的相信了。
“那我们走吧,府上离这里还有段距离,我们赶天黑前回去,还能吃顿饭。”姜风璂浅笑道。
“好。”
有回必应,嬴霍江似乎总是不愿两个人的对话在姜风璂那儿截止。
路上两人也是聊聊天,看看景,不过聊天内容大多是嬴霍江起的头,倒不是嬴霍江话多,相反,嬴霍江看姜风璂似是有些疲累了,不愿多说,但是感觉到氛围稍稍有些尴尬,不想让姜风璂做这个氛围调节者,所以便先起了头。
月白风清,虽没有孔明灯,但今晚的夜空和昨日的是一样好看的。
不知走了多远多久,终于到了府邸。
有府外的侍从看见了,催了别的侍从进去通报,这边看有人走近了,便行礼问了几句。
“起身起身,不用行礼了。”
姜风璂风风火火地说了句,随后拉着嬴霍江就是往前冲。
“等......”。
嬴霍江似是有些犹豫,但是见她如此,还是跟着她的节奏一走一冲的。
两人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在府中的走廊上,倒显得有些莫名有趣。
不一会儿,便能看见这走廊前头有一个小亭子立在那儿,旁边儿便是一片小河流。没有什么遮挡,月亮映在水面上,清晰皎洁极了。
这时姜母见姜风璂跑的头发都有些凌乱,问道:
“这么风风火火的啊,是想我做的饭菜了吗?”。
“阿娘,虽一日未见,城中的美味佳肴也不少,但是不合我胃口,我还是喜欢您做哒!”姜风璂撒娇道。
见家人团聚,嬴霍江似是也是识趣,往旁边儿挪了挪脚步。
姜风璂余光瞥见嬴霍江的动作,也赶忙拉着她介绍道:
“娘,这是嬴霍江,我在城中认识的朋友。比武那时发生了意外,快落水的时候是她救了我。我们今晚让她住在府上可以吗?”
嬴霍江被她拉着,稍稍有些局促,但是不明显,看起来倒像是有意装着。毕竟去府上第一次做客,若是太随意太不收敛,总会给人印象不好。
“当然。不过府上近来新招了些侍从,还有你阿爹出去做生意让带回的东西也都占着房间。不知这位......”。姜母看了看嬴霍江,愣了须臾,问道。
“夫人,小女住府上哪里都可以,您......”。嬴霍江话音未落。
“她和我一起住我那一间吧!”姜风璂及时打断了她的话。
姜母又是愣了一愣,这才有些无奈地宠溺回道:
“好,那便依你就是了。方才见面,便觉得亲切,只是不知姑娘......”。
见母亲略有犹豫,姜风璂又道:
“娘,我信得过她,她昨日是救了我半条命嘞!不然你姑娘我昨日就会在全城人面前出丑了。”她撅了撅嘴,有些委屈道。
嬴霍江和姜母见她如此,皆是有些忍俊不禁。
“好好好,想必你们今日也累了,我提前备好了饭菜,这会儿便让她们呈上来,你们先坐下吧。”姜母道。话音一落,转身便让身旁的侍从们去了。
不一会儿饭菜便上了桌,姜母已经吃过了,于是便在旁看着她们二人吃。
嬴霍江吃的斯文,和她平日里的稳重倒是匹配上了,看着也是让人有了食欲。
再看这边,姜风璂果真是回了自家,熟人面前不用装太多,看着一桌的菜肴,恨不能大快朵颐,吃着吃着看着都有些噎住,姜母看了还一直打趣般地调侃她。
或许只有在很值得信赖依靠的人面前,我们才能放下人前的伪装,做回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这顿饭,三个人都很开心,是一家人一样。
“今日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先去休息吧。”姜母让侍从们收了碗碟,收拾了桌子,和她们一同离开了。
姜风璂二人应过后,便由她引着去了住处。
进了屋,点了灯。姜风璂示意她随意坐坐,便去洗漱了。
这边嬴霍江看了看屋内,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熟悉下环境,发了会儿呆。
须臾,只见屋里那头屏风后面隐隐约约一个人影。
嬴霍江只扫了一眼,便收了目光,确定她没有什么忘了拿的东西。
许是觉得屋内有些闷,她起身开了窗。
虽说这里离城中有些距离,但是地段视野确实不错的。屋外的光投了进来,能看见远处城中的灯火。
见屋内没有需要整理的,便乖巧地坐在了窗边看起了风景继续发呆。
“我洗好了。换了新的洗漱物品给你。”
洗去了一天的疲惫,这时姜风璂看着脸色大好,人也放松了很多。
又接道:“谢谢你开了窗,我晚上睡觉都有把窗支起来的习惯,看看城中的灯火,看困了再去睡觉,会睡得安心舒坦些。”
“没事。”嬴霍江笑着看她道:
“那你先睡吧,我洗好便睡。”
姜风璂点了头,便上床休息了。
再一次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明明没有说怎么个睡法。
许是姜风璂太累了,又或是觉得和嬴霍江没有必要形式上的谦让,她知道嬴霍江不会让她睡在已经打好的地铺上,所以也不想来来回回,推推让让,于是便没有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