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雨又下了大半日才停歇,此时已有一部分人如战败的士兵,放弃了答题,专注于照顾自己脆弱的身体。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如坚定的磐石,决定坚持到底。
雷兴林这些年一直注重锻炼身体,每日起来都会打一遍五禽戏,仿佛是在与大自然共舞,常年锻炼身体自是比大部分读书人要好上许多。
因此,当他见到开始下雨后,在号舍里也会如灵动的鸟儿,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来热身,因此这次下雨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他宛如在雨中绽放的花朵,丝毫未受影响。
在最后一场的第三日,天气如变脸的戏子,陡然剧变,这让原本就生病的人病情如决堤的洪水,愈发严重。小部分人忍受不住这恶劣的天气,如被寒风摧残的花朵,脱下了几件衣服。
然而,夜晚的寒冷又如恶魔般袭来,他们再次发热了。好在这部分人如顽强的斗士,熬夜将题做完,这一次的考试他们也是如凯旋的英雄,圆满完成。
雷兴林虽未脱衣,但这冷热无常的交替,寒风侵袭着他的身体,使他有些着凉了。好在雷兴林察觉自身稍有不适时,便如点烛奋笔疾书,将题目逐一攻克。这时雷兴林的思绪犹如清澈的溪流,异常清晰,故而对答题毫无影响。
次日,微风轻拂,阳光和煦,气候宜人。贡院众人早早交卷,能行走的人皆自行踱步至贡院门口,静候时辰到来,再鱼贯而出。
雷兴林亦拖着略有不适的身躯,缓缓朝门外走去,而那些昏迷不醒或未能挺过的人,则由侍卫们小心翼翼地抬出。
众人望着那些不知是不是昏迷的人,皆在心中默默祈祷,祈愿他们只是暂时昏厥,同时心中感慨万千,科举之路当真崎岖难行,不仅考验学识、运气,更考验个人的身体素质与心态。
时辰一到,贡院大门如忠诚的卫士般准时敞开,还能站立的考生们如脱缰野马般迫不及待地蜂拥而出,而其余人则如残兵败将般被侍卫们抬了出去。
雷兴林步出贡院后,他的贴身小厮如箭一般迅速上前,将人稳稳接住,雷兴林当即下令道:“速速带我去医馆。”
小厮闻令,毫不犹豫地背起雷兴林,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最近的医馆狂奔而去。等小厮赶到医馆时,医馆只有一两位考生,坐堂大夫给前两位考生把脉结束后,立即给雷兴林把脉。
把脉后对着还有些精神的雷兴林道:“无妨,你只是正常的着凉,刚好我店里熬了大量的着凉喝的药,马上就好了,等会你喝一碗再回去,我再给你抓两幅药,你回去自己熬就可,用法用量以及熬煮的方式方法我都写在纸上,你们照着做即可。”
雷兴林虚弱的道:“谢谢大夫。”
大夫写好后递给雷兴林,再让身后的药童去抓药,然后就开始为下一位考生把脉。
小厮搀扶着雷兴林到一旁坐着等,果然不到一刻钟,药童端着一碗药走过来,雷兴林接过后,稍微放凉就一口喝下,小厮则先给银钱,再将将药包接过,就又背着雷兴林朝着租住的小院走去。
雷兴林在小厮的精心照顾下,只用三日就康复了,之后雷兴林就在小院中耐心等待会试揭榜之日。
同时也在尽心地为殿试准备着,在等待的第五日,门房进来道:“大爷,门外有位管家前来拜访,说是李侍郎府上的管家。”
雷兴林一下子就想到自己当初进京时妻子跟自己叮嘱的李家族人,让他到京都后一定要上门拜访,按着李明琪的辈份,雷兴林应当叫五叔,是工部侍郎,正三品官职,雷兴林立即道:“快将人请进来。”
不一会李家管家就进来了,先是礼貌行礼后,再道:“我家大人昨日接到十小姐的信件,今日特意交代我前来邀请雷公子过府一叙。”
雷兴林浅笑安然道:“好!容我收拾一番,烦请您稍等片刻。”
管家见此,自是乐意至极,这表示雷兴林对家主的敬重。
雷兴林回房迅速换好衣服,带着下人跟着管家前往李侍郎府上。
雷兴林见到李侍郎的第一感觉是十分和善,看着就像家里慈爱的长辈,让人容易放下戒心。
因此雷兴林紧张的情绪稍微舒缓一些,立即上前行礼道:“五叔安好!”
李侍郎笑起来更是和气一团,就像慈祥的老者:“侄女婿莫客气,快坐。”
雷兴林再次谢过后从容落座,然后李侍郎开口道:“昨日接到十丫头的信件,我才知晓你进京参加此次会试,你也是客气的很,进京之后就应该直接住到家里来的,这样咱们就可以早日认识,我还可以跟你说一下朝中各位大人喜好的文风,这样也比你啥也不知的好。”
雷兴林笑着道:“五叔莫怪,侄女婿初来乍到,怕叨扰了府上,而且侄女婿怕学识不够扎实,当时只想着潜心温习,所以未曾前来打扰。但侄女婿心里其实一直记挂着要拜见五叔的。”
李侍郎听了这话,笑意更深,“侄女婿这份心性倒是难得。不过如今既已相识,往后若有何事,尽管同我说。此次会试感觉如何?”
雷兴林恭敬答道:“多谢五叔关心,考场上变数颇多,幸得侄女婿平日里身子骨还算硬朗,勉强应付下来,如今只等揭榜了。”
李侍郎点点头,“嗯,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尽力便可。看侄女婿的样子,想必也是在准备殿试吧!”
雷兴林忙应道:“是的五叔。”
李侍郎微微颔首,“这就对了,先准备着,万一咱们有幸高中,也不至于毫无准备。今日唤你来,一是认认亲,二便是同你说一下殿试需要注意的事项。”
雷兴林十分感动,这正是自己现阶段最需要的,于是十分真诚的道:“侄女婿谢过五叔。”
李侍郎仔仔细细的讲了许久,直到下人来告知夫人请两人前往客厅用晚饭,两人才结束这个话题。
饭桌上,雷兴林谈吐适宜,宠辱不惊,这使得李侍郎和李夫人对雷兴林更加满意。
用过晚饭,再闲聊一会,雷兴林便告辞离去。回租住的小院的路上,雷兴林都在回味李侍郎的话,对未来的殿试更多了几分谨慎和期待。
随着日子一天天临近,他的心越发忐忑不定,终于到了揭榜那日,天刚蒙蒙亮,雷兴林就匆匆赶往榜单处。
通往榜单的路上全是像他一样紧张的考生。他挤在人群之中,盼望着榜单赶觉出来,同时紧张的心跳声不断在耳边回响,仿佛要冲破胸膛。
当榜单终于提出来时,人群一片沸腾,雷兴林也跟着人往里走去,他从最后面开始看榜单,一直看到一百二十六名,终于见到自己的名字,此刻的他再也克制不住的狂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