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传到围场的时候，炸锅一片。
一个籍籍无名之辈一跃成了正二品，多多少少有些难以服众。
但听完开阳转述的楚言原话后，又纷纷闭了嘴。
谢高止眉头紧锁很是不爽，陛下居然真的给那人正二品的品衔，那他这个丞相算什么。
本朝的品衔安排，实权最高也就到正二品，再往上就是些名誉虚职和最尊贵的皇亲国戚。
楚熠面露欣慰：“至少陛下安然无恙，诸位都可以放心了，他能以命换衔，也算是他的福气造化了。”
“王爷真是好心肠，再升上去他就要跟王爷肩并肩了。”
“难道丞相不担心陛下吗，昨日王爷还在猜测是不是陛下遭遇不测，今日得知真相应该高兴才是。”楚熠笑不达眼底，“难不成……”
“王爷慎言。”谢高止赶紧制止楚熠的危险发言，“本相只是针对那人，与陛下无关，不过说起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让陛下这么快册封他。”
楚熠用眼神指了指不远处的人：“把他叫来问问呗，昨日陛下还传他进宫了。”
王勇被带到楚熠和谢高止面前时，眼露迷茫。
“本相问你，昨日陛下传你入宫所为何事？”谢高止开门见山。
王勇眼皮一跳，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后，整个人谨慎不少：“为了昨天在围场中的事。”
谢高止和楚熠对视一眼，还真发生了什么。
“什么事？”谢高止迫不及待追问。
“具体事情不知道，末将当时不在场，但末将进宫的时候只见到了陛下，不曾见到陛下身边那人。”
楚熠建议谢高止：“待冬狩结束，就进宫看望陛下吧。”
因着这个小插曲，冬狩提前结束。
谢高止进宫看望楚言，楚言不见。
约了御书房议事，也不搭理。
一连两三天，楚言都待在承乾殿拒绝见任何人，朝中风声又起。
怀疑受伤的是楚言本人，给苏锦辞册封只是个遮掩的幌子。
“陛下有空去御书房见见大臣们吧，外头什么流言蜚语都起来了。”白榆劝道。
“不见。”
楚言眼皮抬都不抬。
“朕很忙，没空。”
这几天她一直陪在苏锦辞身边，哪都没去。
苏锦辞虽然双目暂时失明，但精神状态还算好，听到白榆的话，他脑袋往楚言这边偏了偏。
“陛下当以国事为重，大臣们也是担心陛下。”苏锦辞推了推楚言的手臂，“去看看吧，我不用一直陪着的。”
话是这么说，却抓着的楚言的手不放。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别人，朕宁愿你自私一点，多遵循自己的想法。”
楚言往前凑了凑，抬起苏锦辞的下巴，与他对视。
“你看着朕的眼睛，你不想朕陪在你身边了吗？”
苏锦辞虽什么都看不见，下意识垂下眼眸，不敢与楚言“对视”。
他想楚言多陪陪他，但是不敢开口。
说完，楚言扭头瞪一眼白榆：“还没找到吗！”
白榆默默低下头。
陛下的师丈确实不好找。
楚言憋着一口气，挥挥手，让白榆下去了。
没事别来打扰她和苏锦辞。
“言儿，我之前送给你的铜香囊呢？”苏锦辞问她。
楚言摘下腰间的铜香囊递过去。
苏锦辞摸索着接过，将香囊的每一处结构都仔细摸了一遍：“如无例外，这香囊你最好是随身携带，里面的香粒我备了很多，让白榆定时帮你更换。”
“好。”楚言一口答应下来，“但是白榆笨手笨脚的，做不来这些，之后还是你帮朕换吧。”
苏锦辞不接话。
“这条铜香囊很重要，关键时刻说不定能保命。”
“就算哪日你厌弃了不想贴身带着，也不要丢掉好吗？”
他语气莫名的卑微。
“朕不会丢的。”
楚言想起，那日被太后算计的时候，她正是靠着铜香囊里的香气驱散烟罗春的药性，才支撑到苏锦辞帮她解毒。
否则早晕过去了。
“你……似乎很擅长调香解毒？”楚言试探着问道。
苏锦辞脑袋垂下，眼睛空洞地凝望前方：“说不上擅长，不过是以前学了些保命的本事罢了。”
他看不见楚言此刻的神情，没听见她接话，他也愿意慢慢多说一点。
“其实我不太会医术，会把脉是真的，但会更多的是辨毒、解毒，也是些寻常的保命本事。”
楚言蹙眉，这本事一点不寻常。
她从未有过如此好奇苏锦辞过去的经历，才短短几句话里，就提到两次“保命”，难不成他以前所处的环境很危险？
“你到底是哪里人？”
犹豫片刻，楚言还是忍不住问。
苏锦辞脑袋低得更低，彻底不说话了。
“好了好了，不想说就不说，朕不会逼迫你的，这里没有任何人能逼你。”楚言将苏锦辞揽进怀里哄着。
苏锦辞的体温比寻常时候低，不知是不是药物的缘故，情绪也一直很低落。
“我说不出口……”苏锦辞羞于开口他的出身，如果可以选择，宁愿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
配不上万人之上的她。
“陛下，有消息了。”开阳在屋外喊道。
楚言兴冲冲出来，却听开阳说是北境的消息，顿时没了兴致，转身要回去。
“豫王，赢了。”
楚言顿住脚步，朝楚言开阳伸出手。
开阳赶紧将豫王楚渊的亲笔信递上。
北境大捷，全面收复沦陷六镇，且将士迅猛，直接杀到离北璃京城三百里才停。
北璃投降求和。
大军不日启程回京。
天大的好消息，但楚言莫名开心不起来。
“只有北境前线的消息？”
除了能救苏锦辞的办法，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留给他的时间，只剩两天了。
“陛下，北境前线的消息也很重要，此战一胜，无疑提升我朝……”
“开阳。”楚言不耐烦打断他，“连你也要跟朕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吗？”
两人僵持在原地，此时白榆去而又返，几乎是小跑着冲到楚言面前。
“陛下，这回真有消息了，不过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陛下想先听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