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2月1日,这一天非常冷,也是鲁红军下葬的日子。
叶小霜作为他的养女,要为他披麻戴孝送他最后一程。
也是在同一天,鲁红军被追封为烈士,不知道严家是怎么做到的,反正鲁红军以救死扶伤的名义被追封为了烈士,而叶小霜也正式成为了光荣的烈士子女了。
就是吧,在鲁红军下葬的前一天,他的老家突然来人了。
鲁红军的老家人在得知叶小霜的存在后,便说要见一见叶小霜。
叶小霜当然不能拒绝不见,于是,叶小霜在叶八斤和守村人的陪同下,去见了鲁红军的老家人。
鲁红军的老家一共来了三个人,一个是鲁姓家族的族长,也是鲁红军的族叔,另两个则是鲁红军的爹娘。
鲁红军的爹叫鲁大柱,今年60岁,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鲁红军的娘叫王二妞,今年59岁,王二妞虽然还不到60岁,但她却已经是满头白发一脸老相了。
叶小霜与他们见面后,鲁大柱和王二妞均被叶小霜的相貌给惊到了,他们一眨不眨地看着叶小霜,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相反的,鲁姓家族的族长鲁本方却皱紧了眉头。
他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和叶小霜三人说,便直接要求叶小霜改姓鲁。
叶小霜不答应。
鲁本方看着叶小霜的脸,对她说道:“看你这长相,是红军的骨肉没有错,但你如果不改姓鲁的话,你即便是红军的骨肉,你也不是我真正的鲁家人!”
叶小霜平淡地回他道:“我又没有说要当你们鲁家人,你用这样的话吓唬不到我,不管我是姓鲁还是姓叶,在户籍上我都是鲁红军的养女,你的话根本威胁不到我!”
鲁本方恨声对她说道:“我怎么威胁不到你,我是鲁姓宗族的族长,你如果不肯改姓鲁,那你便不能继承鲁红军的一切,我所说的一切包括抚恤金和荣耀,甚至还有其他的福利,我会给鲁红军过继一个族里的男娃儿,这个男娃儿将代替你享受这一切!”
说着,他对鲁大柱说道:“大柱哥,依我看,这个叶小霜指望不上,一呢,她不肯改鲁姓,二呢,她是一个女娃儿,女娃儿本来就不能顶家立业,你们即便是将她认回来,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反倒是我那大孙子不错,我那大孙子知书达礼性子也温和,你们要是将他认到身边,将来养老送终绝对是有着落的!”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叶八斤便一个巴掌呼到了他的脸上。
叶八斤指着他的鼻子骂他道:“你个狗东西,你这是在算计谁呢,鲁红军尸骨都未寒,你便要抢他亲生女儿的福利,你当我们这些人都是死的吗?”
鲁本方被叶八斤一巴掌给打懵了,他愣愣地看着叶八斤。
叶八斤又一个巴掌呼在他的脸上,厉声对他说道:“你看什么看,再看老子便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我看你们鲁姓宗族这是不行了呀,你这样的货色也能当族长了呀,人家鲁红军他爹又不是没有亲孙女儿,用得着过继你那好大孙儿,你要是觉得你那好大孙儿能养老送终,你留着给你自己养老送终呗,你在这里装什么烂好人,你当你那一点子小心眼儿别人看不出来,你不就是眼红鲁红军那点儿钱财与福利吗,我告诉你,你还真别眼红,鲁红军的钱财与福利是人家严市长亲自批给咱家小霜的,你要是想抢过去,你找严市长抢去,别来挨咱家小霜!”
鲁本方当然不敢去找严市长,就是叶八斤,他其实都是非常怵的。
倒是鲁红军的爹娘对叶小霜格外亲近,实在是叶小霜与鲁红军长得太像了,两个人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而且,叶小霜还剪了一个与鲁红军生前一样的发型,那感觉,就像是鲁红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尤其是鲁红军他娘王二妞,她虽然一直流着眼泪,但她看着叶小霜的眼睛却是冒着光的,希望的光。
叶小霜被她看的心酸,于是,她走到她的身前,小声对她说道:“您把您的地址和姓名告诉我,我每个月给你们打一笔生活费吧!”
王二妞连连摆着手,她流着眼泪对叶小霜说道:“我们不要钱,你都还是个孩子,我们哪能要你的钱,小霜呀,你叫小霜对不对,以后,我们能不能经常来看看你?”
叶小霜叹一口气,点着头说道:“能,你们随时都能来看我!”
王二妞希冀地问叶小霜道:“那你能不能叫我一声……”
叶小霜不等她把话说完,低声叫她道:“奶奶!”
王二妞泪如雨下,她一把抱住叶小霜,哭着对鲁大柱说道:“他爹呀,咱们不要给红军过继儿子了,咱们有亲孙女儿呀,咱们的亲孙女儿虽然不跟咱们姓鲁,但她肯认我们呀!”
鲁大柱立刻凑了过来,他定定地看着叶小霜,他的眼里也蓄满了泪水。
叶小霜冲他微弯了一下腰,低声对他叫道:“爷爷!”
鲁大柱的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他唉唉地连声答应着,他一边答应,一边往衣兜里摸索,他想给叶小霜一点见面礼,但他们来得太匆忙了,除了眼泪,他们别无长物。
叶小霜见此情景,心里莫名地揪痛,她握住两个老人的手,问他们道:“你们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生活?”
王二妞立刻摇着头说道:“不要不要,小霜呀,我和你爷爷还种着地呢,我们时不时来看看你就行了,可不能来给你添麻烦了!”
鲁大柱也摆着手说道:“对对对,我们来看你,来看你就行,我们不能给你添麻烦!”
叶小霜想了想,对他们说道:“行,你们现在不过来也行,等我有自己的房子了,我再接你们过来也不迟!”
第二天一早,鲁红军被下葬了,他被葬在了一处公墓里。
王二妞在他的墓前哭得肝肠寸断,鲁大柱则在边上无声地流着眼泪。
叶小霜看到这种情景,她心里的悲伤如同汪洋一般。
她不是为鲁红军悲伤,她是为王二妞和鲁大柱悲伤,古人说人间最大的悲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叶小霜深以为然。
鲁红军下葬后,鲁大柱和王二妞要回章县,叶小霜将他们送上了火车,并且,她还悄悄地在他们的衣兜里各塞了100块钱。
1986年2月2日,是农历的小年,这一天严家将严湖和许丫送去了章县的一个卫生院,严湖是去那个卫生院当副院长,许丫则是去陪着严湖的。
与他们一起去的,其实还有许文春,只不过,她是悄悄地跟着去的。
严湖已经和严寒的妈妈离了婚,严寒也正式成了严海的儿子。
这一天,叶八斤说工地上放假,让叶小霜和守村人去避风12巷与叶窝村的村民一起过年。
卓岸听说后,他来找了叶小霜,并且问她道:“你能带上我妹妹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