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会后,户部尚书明禄因‘容隐妹甥,纵其迫害朝廷重臣子嗣,但念其能够及时悔悟,检举罪戚,着回府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出府,’
被皇帝软禁在府中,随后,皇帝又连续搬了两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由白胜带到天牢宣读,
“王酆,灭人满门,不思悔改,此奸恶之徒,难容于世,于三日后,午门斩首。”
“王保义包庇儿子,不择手段为其遮掩,忠德义德皆有亏,夺其功名,革其官职,发配章头岭,终生不得回京;王保义家中其余人口,逐出京师,家中子侄,三代之内,不得参与科举,”
王家父子在天牢中接了圣旨,便倚在牢门处,再未发出一言。
对面牢中,舒亭听完圣旨的全部内容,在白胜转身准备离开之时,兴奋地大喊一声,叫住了他,
“白公公,圣上可有提过,对下官的处置?”
白胜瞥了他一眼,语含不善道,
“未曾。”说完,迈步准备往外走,谁知,刚才白胜这一瞬间的停留,舒亭已经扒到门边,他手向前一伸,便抓住了自己牢门前白胜的衣摆,
“白公公,白公公,您可知陛下对下官有何打算?”
白胜感觉到衣摆被人拉住,低头一看,一只脏污的黑手正用力抓着自己的衣摆,满脸厌恶的唤来侍卫,将其拉开,
“陛下的心思,岂是你可以揣度的?乖乖在这里待着吧!哼”
白胜摆脱了魔爪,迅速转身,朝天牢外面走去,身后的侍卫也立即跟上,
转瞬间,天牢的死牢中,再次只剩下王家父子和舒亭三人,几人各自都倚靠在牢门口处,望着远处的火把发呆,四周重新归于平静。
第二道圣旨,由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成恩,亲自带到沈府宣读。
沈飞因着昨日女儿案件的打击,回家便生病了,今日早朝,也是告了病假,未曾参与朝会,是以,皇帝拟了一道慰问的圣旨。
成恩随着沈府的老管家,一路走到了沈飞的卧房门口。
站在门边的位置,成恩正好看到沈夫人在床边为沈飞喂着药,沈夫人眼睛红肿,神态疲惫,他十分直观地感受到,沈家女儿的离世,对于沈夫人的打击亦是十分沉重的。
沈夫人听到门口有动静,抬头看到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正站在门口,面露慈悲,双眼坦然地看向屋内,
“夫人,老爷,宫里的成恩成公公来宣圣旨。”
站在成恩身后的老管家,适时的出声提醒自家的男女主人,来人的身份,
“成公公!”沈夫人听到管家介绍,马上放下手中的药碗,起身,准备将自家老爷扶下床,
“夫人不必如此。”
成恩见状,连忙出声制止沈夫人的行为,继而快步进入房内,
“陛下遣杂家来,可不是受沈大人和夫人的大礼的,沈大人身子可还好?”
他十分关心的问道,
“多谢公公关心,夫君昨日回来后,便晕倒了。已经找大夫看过了,说是气急攻心,吃了药,今日已经好多了。”
沈夫人十分恭敬地回复成公公,
“那便好,杂家还带了御医,是皇上特意点名的黄太医,”
身后一个背着药箱的白须男子,应声出来,他打开药箱,取出腕枕,便准备给沈飞把脉,
“老臣何德何能,竟劳烦太医院院判黄太医亲自诊治。”
沈飞躺在床上,受宠若惊,奈何他现在无法起身,只有嘴巴还能多说两句,
“沈大人且宽心,现下大人所服之药,均是对症良药,坚持服用,最快,明日便可下床走动了。”
黄太医把过脉按,看了之前大夫开过的药方,连连点头宽慰,
“多谢黄太医,多谢陛下挂念之恩。”
沈飞听后勉强一笑,躺在那里虚弱的表达感谢,
黄太医将沈飞的手放入床褥中,回身看了一眼成恩,便背起刚才放下的药箱,重新站回成恩身后,成恩顺势上前走了一步,对沈飞说道,
“沈大人,杂家出门之前,陛下特意叮嘱了,沈大人身染疴疾,定是无法跪接圣旨,特意免了沈大人跪接之礼,是以,沈大人只管听杂家宣读圣旨便好。”
沈夫人满面是泪,甚是感激,但沈飞哪敢从命,他急切地把手伸向沈夫人,让其快点将自己扶起来,
“沈大人不必如此,万一病情加重,杂家罪过可就大咯。”
成恩见状,也是走到前面,打算拦住沈夫人。
但是沈夫人早已先一步走过去,将沈大人扶着翻了个身,在床上艰难地摆好了跪着的姿势,准备接圣旨,
成恩见此,也没有再阻止,他等沈飞和夫人都已经跪好,双手展开手中的圣旨,高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刑部尚书沈飞恪尽职守,做事深得朕心,却因狂恶之徒,使其女及其夫族遭受无妄之灾,
现赐沈家女贞节牌坊,擢升沈夫人诰命为二品夫人,沈飞亲自监斩凶手后,许假期十日,为逝者操办葬礼,另赏沈飞宫中御药,盼其早日康复,早日归朝,钦此!”
伴随着成恩将圣旨最后一个字宣读完毕,沈家所有人伏地谢恩,沈夫人起身后,先将沈飞扶着躺下,便吩咐丫鬟给成恩送上红封,恭送成恩至沈府大门。
“贞节牌坊”
“二品诰命”
“御药”
“呵呵呵呵,这些冰冷的东西,怎么能抵得上我宝贝言儿的一条性命?还有我那一生的挚友老甄,”
卧房里,仅剩沈飞一人,他口中低声重复着圣旨中提到的赏赐,眼泪默默地顺着眼角,留到了枕头上,
“老甄啊,我真不该让你和言儿回到京城,都是我,都是我啊…”
他边说着,便用拳头砸着窗,话语中满是悔恨,
“若不是我自私的让你们回来京城,你们也不会遭此毒手,都怪我,都怪我…”
此时,沈夫人终于送走成恩,回来时,人还未进入卧房,便听到屋内夫君自责的痛哭声,
她忙加快脚步,跑到床边,沈夫人很少见到夫君情绪如此激动,慌慌张张跑过来时差点被衣裙绊倒,她伏倒在床上,紧紧抱着床上拳头乱挥的沈飞,哭着道,
“老爷,言儿走了,甄大哥走了,你还有我,你要崩溃了,让妾身可怎么办啊,”
但是沈飞补单没有停下来,反而打得更加用力,沈夫人站起来双手抓住沈飞一只乱砸的手,呜咽道,
“兴儿,夫君,兴儿还需要你找回来呢,咱们家只剩夫君可以做这件事了,夫君千万不可以放弃。”
“兴儿”,的名字果然有用,沈飞终于冷静下来,他攥紧拳头,咬牙回应道,
“对,兴儿,夫人,我一定会把兴儿带回来。”
夫妻二人含泪点头。
次日傍晚,沈飞如黄太医所言,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他起来第一件事,便是让“菊香”去书房找他。
“看来沈大人身体已经好转,那在下今日便离开了,”
屋内只有“菊香”和沈飞两个人,“菊香”便直接开门见山,她伸出手,边将怀中一个荷包交给沈飞,边说道,
“这个锦囊里,写着兴儿的藏身之处,请大人监斩之后再行打开。至于是否要将兴儿接回来,我家主子不会插手您的决定,但是主子让我提醒沈大人一句:沈大人府邸外,有不只一拨高手日夜监视,想必沈大人定会慎重安排!”
“监视?”沈飞面上有些吃惊,
“沈大人不知道?”
“菊香”见沈飞的反应,面上的惊异不比沈飞少,但她很快调整过来,莞尔一笑,说道
“也是,沈大人一向光明正大,怎会想到‘监视’这一卑劣勾当?不过大人放心,我家主子不曾派人监视过沈大人。”
“菊香”说完,转身欲离开,沈飞短暂吃惊之后,也不再纠结,出声叫住了准备出去的“菊香”,
“你家主子拿着兴儿让我听他安排,与那明禄又有何区别?”
“菊香”没想到自家主子废寝忘食,尽心尽力的布置这么多天,竟然换来沈飞这一通怀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家主子可有让沈大人做有违忠义之事?”
沈飞一瞬不瞬的盯着“菊香”,“菊香”想起这一点上,自己确实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转而换了一个问题,
“我家主子可有让大人做有害百姓之事?可有携着小公子,威胁沈大人?没有我家主子,沈大人可能不受胁迫,顺利为沈小姐的冤死报仇?”
“菊香”一连三个问题,沈飞无言以对,他张开口欲言又止几次,也没再开口说出一个字,“菊香”没再为难沈飞,行礼告辞道,
“在下先回菊香的房里一趟,之后便会离开,告辞!”
“想不到这个案子果然没有碰到明禄和更上面的人......”
沈飞看着“菊香”的身影,喃喃念了一句,看着屋外的残阳,怔愣起来......
青月进入房内,走到菊香床边,床上的女孩面色依旧充满血色,仿佛下一瞬便可以睁开眼,
“菊香,沈小姐他们的仇,还有你的仇都已经报了,现在你可以安心了。”
一阵微风吹过,房内只余躺在床上的菊香和桌上跳跃着的烛火。
青月在菊香房内换了装扮,趁着夜幕,小心躲着沈府院墙周围的高手,一路往连府奔去,
“公子,办好了。”
青月进入府内,便看到连钰坐在院内的茶桌上喝着茶,她疾步过去行礼复命,连钰朝她点了一下头,下一瞬眼神看向墙边的一棵高树,
“青月,你太不小心了,竟然被跟踪了,”
说完,连钰拔剑,飞身过去,青月一路上都没有觉察到身后有人,此时看到连钰过去的方向,有两个蒙面人劈剑而来,立刻拔剑追上连钰,向前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