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自己梦里的江知念,哪怕只是一个片段,都能感受到她与现实中的她完全不一样。
那种柔和与明媚,是再也见不到了。
不知为何,陆君砚心中渐渐生出悲意,他不知江知念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单单看了江知念今日的处境,他已心生怜悯,不敢想她日日活在这江家是什么感觉。
“今日是除夕,世子可要留在府上吃个年夜饭?”
谈及吃饭,那就是委婉赶客了,毕竟陆君砚自己有家,就在京城中,哪有留在江家吃年夜饭的道理?
“也好。”
陆君砚一口应下来。
江程:……
陆君砚与荣安侯府的人不亲,他小时候多数时间住在宫里头,后来大了,又跟着荣安侯在边疆生活了一段时日,实在没有必要回侯府过年。
江程只能硬着头皮,安排下去,他称是要去看看江若蓁,就先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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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程离开正厅后,直奔落雪阁,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屋内传来的惨叫声!
他心头一紧,急急进去,看到徐闻璟在给江若蓁施诊。
江母看到江程,像是看到主心骨一般,“老爷,你终于来了……我们的若蓁,当真是受苦了啊。”
江程拍了拍她的背,随后凑近一看,江若蓁被扎针的手,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啊!
“敢问大夫,小女这伤势情况如何?”
还好意思问如何,徐闻璟方才给江若蓁仔细检查了手,实则没什么太大问题,就是被门夹了后产生的红印。
至于为何江若祁会看到一片片的淤青,经过徐闻璟的查看,基本可以断定是掐伤。
是谁掐的,自不必说。
徐闻璟扎了几针,就让那些淤青消散干净。
不止是消淤青,他还往最痛的穴位扎,这回,江若蓁是真知道痛了,痛得她手都抬不起来,一边抖一边惨叫。
江若蓁扎针时,疼得不想扎了,说是手没事了。
江母只当她胡言乱语了,徐闻璟也说:“听闻在下没来时,二小姐上半夜疼得一直哭,不扎针怎么好得了?”
“若蓁,你听徐先生的话,他是南诏神医,定不会骗你。”江母虽然心疼,也懂得良药苦口的道理。
在一旁悄悄抹着眼泪。
江若蓁疼得眼泪花直掉,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的手有没有事,她还能不知道吗?
除了自己掐的淤青外,哪里还有事?
不过这都是刚才的情景,眼下江程来落雪阁后,江若蓁早已疼得满头汗,话也说不出来了。
徐闻璟神色平静,“江小姐伤得不重,大人不必担心。”
随着他话落,最后一针也落完了,他收起自己的针。
“接下来,江小姐在家中静养便可,青引,将忌口的事项罗列出来,交给江夫人。”
江程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惠兰,你送送徐先生,将诊金付了。”
徐闻璟提醒道,“诊金不必着急,我们南诏徐氏按针收诊金,方才我一共下了十针,百两一针,江大人什么时候得空,差人送到侯府便是。”
什么?百两一针?江程两眼险些一黑!
这与抢有什么分别?
他再看向江若蓁那只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手,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听下人说,若蓁只是被门夹了一下,有这么严重吗?
等徐闻璟等人出了落雪阁后,他黑着脸看向江母,“这点小病小痛,犯得着去侯府请神医?我看你也是昏了头!”
江母之前是看到江若蓁的手上淤青的,“若不是徐先生这两针,若蓁的手还肿着!只要能让若蓁好受点,花点钱又怎么了?”
那是两针吗?那是十针!那是一点钱吗?整整一千两!
江程感觉自己心都在滴血,他一年的俸禄才多少?如果不是这些年江家置有产业,哪里经得起这样花钱?
江母也没想到徐先生的诊金这么高,可针都扎了,哪里还能反悔呢?
徐闻璟忙完后给陆君砚回话,得知陆君砚要留下来吃年夜饭,他合计一想,那他也留下来吧,堂堂尚书府,应该不会介意多他和青引两个人。
殊不知,江程现在看到他心就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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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念再醒来时已经是晌午过后,简单地听扶光把后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后,折柳笑得几乎要仰了过去!
“二小姐被门夹了那一下,怕是还没有被扎的那几针疼!”
江知念看着她们眉飞色舞的神态,淡淡地勾了勾嘴角,从她答应去侯府请闻璟师兄后,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江若蓁的确是,没苦硬吃。
“扶光,铺子上的事情都安排妥帖了?”江知念自己还有铺子,但她担心以后与江家不好分割,便让扶光将这些产业换了个“主人”。
日后这些铺子明面上属于别人,但实际的契约还是掌握在她手里。
“已经安排妥帖了,正好过年,奴婢让大家回去过个好年,再回来换了掌柜也正常。”
江知念点点头,随后又道,“再去帮我物色个丫鬟吧。”
此话一出,折柳一下子愣住,红着眼问,“小姐这是不要折柳和扶光了吗?”
江知念轻笑道,“傻丫头,说什么呢?我是要个会武功的丫头。”
今日去侯府寻医,其实多多少少也有一些被迫的成分在,她虽然将计就计让江若蓁吃了苦头,可如果今日她不会被江若祁威胁,江若祁来了,就能被她打出去!
那她也不会这样被动。
再加上,前世自己能有个会武功的婢女在身边,恐怕也不会轻易被江家人陷害。
折柳这才喜笑颜开,无论如何她也跟着小姐。
江知念回想起前世自己死得凄惨,折柳和扶光也没有了消息,以她对江家人的了解,恐怕也没有好下场。
这一世她不仅要让自己活的好,更要保护好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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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今晚的年夜饭实在是热闹,主桌就坐满了人,妾室丫鬟们又坐了两桌。
只是,桌上的人都神态各异。
江若祁一面安慰江若蓁,一面怒视着江知念。
江知念则毫不理会,像是没看到一般,专心陪江老夫人用膳。
江程则是时不时看向徐闻璟,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啊!
江母的注意力,就全在江若蓁身上了。
“江知念,你在宫里头就横行霸道,当众打了勇毅侯的嫡女,这么大的架子,也肯赏脸来吃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