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之掌心的温热传到邱予初手上,她垂下眉眼,面上一红,缩回自己的手:“我……我先回去了!”
邱予初缓缓站起来,捋了捋衣襟,抽身离开……
江慕之想追出去,刚屈膝半躬着身子,动作顿住,呆愣片刻,还是坐了下来。怔怔望着邱予初的背影,面色晦暗不明。
邱予初背对着江慕之慢慢走,抬起指尖划过泪痕未干之处,眼色逐渐清明。
她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渺小,要想明哲保身必须寻找靠山!
邱予初内心十分矛盾,为了生存她利用自己的弱势激起江慕之的保护欲。
刚刚江慕之动情时拉住她的手,面上担忧之色不假,邱予初已经大概能确定江慕之的心意了。
她没有拒绝相当于在欺骗江慕之的感情,但是为了计划万无一失,她没有选择!
若是江慕之对她是真心的,那她该如何承情自处呢?默默闭上双眼。
对不起!邱予初在心中一次次默念这三个字。
万丈苍穹之上,星光黯淡无光,黑沉沉的夜笼罩着苍茫大地。
邱予初扶住门框,抬头望天,眸色逐渐坚定,或许她从来都不是个好人……
回到揽月阁,邱予初瘫在床榻上细细思索。
作为庶公主,无非就是两条路。一、嫁给下臣,作为皇帝笼络下臣的手段。二、对外和亲。
两者相较,还是第一条能接受些。若真是和亲边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邱予初猜测,最近柔然使节到来可能就与和亲有关,她不敢在及笄之礼上冒险,所以要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叩叩叩……”敲门声在静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十公主?”门外的思洛看到屋内有亮光前来询问。
“怎么了?”邱予初声音有些沙哑。
思洛推门而入,来到床榻边,关切问道,“怎么了?十公主?”
邱予初顺了顺气:“没事,刚刚回来吹了冷风,怕是有点风寒。”
“你仔细着些!”思洛帮忙掖掖被角。
“对了,这是小路子让我带回来的。”思洛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邱予初。
邱予初抬手接过,眉眼浮起一丝若隐若现的喜气。
“这是什么?”思洛疑惑。
“风寒药!”
“思洛姐,你也去休息吧!太晚了!”邱予初催促道。
“那你当心!夜里风大!”思洛还是有些不放心。
邱予初劝诫:“没什么事,别担心!”
随后拿起瓷瓶,细细摩挲瓶身,嘴角轻扬,妖冶一下笑。真是期待你的效果呢!
几日后,辟雍殿。
“季孙之母死,哀公吊焉,曾子与子贡吊焉。阍人为君在,弗内也。”
“美哉!曾子与子贡入于其厩而修容焉。子贡先入,阍人曰:乡者已告矣。”
“曾子后入,阍人辟之。涉内溜,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
君子言之曰:“尽饰之道,斯其行者远矣!”
书声阵阵,齐入双耳。不知为何,邱予初觉得太阳穴猛跳,额头发烫,眼皮很是沉重。无奈,甩甩头!
“尽饰之道,所谓何道?予初何在?”常遇青点到邱予初回答问题。
江慕之转头望向邱予初,看她面色有些异常,心下一抖。
邱予初缓缓站起身,突感天旋地转,两眼一黑,身子一软,往后倒去。
江慕之站起来,向后跑去,接过邱予初摇摇欲坠的身子。
“予初?”江慕之着急大喊。
“予初!”常遇青大喊,“来人,请太医,再去禀告陛下!”
“快快快……快去内殿!”乐川提醒道。
江慕之抱着邱予初飞速来到内殿,将她放在矮榻上,盖上被子,然后拉下幔帐,将邱予初的手臂放在外面,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放在上面,遂退后几步,立在屋子中间。
“先生!内殿有没有宫女?”江慕之问常遇青。
“内殿没有宫女,全是书童。”常遇青明白他所言。
江慕之接着说:“那有劳先生与我一同在此等候太医。”
常遇青定定望着江慕之着急的脸色,转头又看向床榻上的幔帐,心下了然,与江慕之一起立在屋子中间。
崔羡望着江慕之已经消失的身影,若有所思。来到院子里,唤出自己的书童,耳语一阵,书童转身跑了。
太医来到内院,对着常遇青和江慕之行礼后,径直来到床边,把右手搭在手帕上开始号脉……
皇帝听闻邱予初晕倒,便立刻来了辟雍殿。
“参见……”江慕之看见皇帝走进内殿,正行礼,被皇帝用手挡住,示意噤声。
皇帝立在床边,盯着太医号脉。
太医捻着胡须,面色不明。然后从随身针灸袋里拿出长针,对准邱予初虎口的穴位刺去,捻转几下,邱予初咳咳几声有了回应。
皇帝听到动静,睁大眼睛,开口问道,“怎么样?”
“陛下放心,公主已醒。”
太医继续说道:“公主脉象缓涩,阳气不足,加之此前落水,伤风及体,气血不畅,导致虚弱昏倒。
臣开上一副和阴甘温的方子给公主服下,再慢慢调养即可。切记不可太过激动,奔波劳累!”
“赶紧去开!”皇帝吩咐。
江慕之暗松一口气 。
皇帝转头问常遇青:“这是怎么回事?”
“今日讲学时,十公主突然晕倒!微臣让人请太医,同时派人来通知您!”
“毫无征兆地晕倒了?”皇帝有些疑惑。
“是!”常遇青肯定回答。
皇帝剑眉紧蹙,面色沉重,转头深深望向床榻,自言自语:“几日后便是及笄之礼,这可如何是好?”
江慕之眸光微闪,好似想到了什么。
“陛下也不用太担心,刚刚太医说公主是因为之前落水,又伤风及体才导致昏倒,慢慢调养没有大碍的!”江慕之看着皇帝的脸色宽慰道。
皇帝若有所思点头,吩咐几句转身离开了。常遇青跟着皇帝出去了。
江慕之想着刚刚皇帝的话,又转头看向邱予初,面色担忧之色更甚。
“十公主?”思洛拿着厚毛披风跑进来,左看右看,寻找邱予初的身影。
“在床榻上!”江慕之出声提醒。
思洛快步过去,掀开幔帐,轻轻喊道,“十公主?”
邱予初缓缓睁开眼睛。
“咱们先回揽月阁吧!”思洛给邱予初披上披风,想搀扶邱予起来。
邱予初全身无力,支撑不住,身子几欲下滑。
江慕之一把扶住她,目光殷切,眉头紧锁,对着思洛说道,“公主身体虚弱,不宜移动,不如你到此处照顾公主吧!”
思洛一听,觉得很有道理,把邱予初重新扶回床上。“那……公主你先躺下休息,我去煎药。”
邱予初躺下,头脑昏沉使她再次睡去。
江慕之坐在床边,眉眼柔和,面上一片心疼。
轻抚邱予初的额头,为她捋开粘在鬓间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