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凰城之上,暮霭沉沉,宛如轻纱漫卷,晕染着三重飞檐。江罗昇斜倚在朱雀阁雕花栏干之畔,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信鸽携来的密报。
晚风悠悠拂过,撩起他那月白色的衣袂,腰间尚未消散的淤青便隐隐现出——此乃三日前被美兰以九节鞭挞所留之痕。
“少殿主,田姑娘之马车已抵城门口。”影卫仿若幽夜之落叶,悄无声息地飘落于檐角。
江罗昇将密信移近烛火,“神教异动”四字于火焰之中蜷缩为灰。想那美兰公主,此刻想必正在闺阁之中试穿嫁衣。
此女素日里巧笑嫣然,然于谈笑之间却有折人手腕之力,恐难料自己即将面见那宿命中的敌手。
江罗昇一心欲逃婚,谋一金蝉脱壳之计。待他在长街尽头拦住那辆玄铁马车时,车帘被一道银光猛然划开。
江罗昇侧身敏捷地避开流星锤,抬眼便瞧见红衣少女亭亭玉立在车辕之上。少女腕间银铃随着身姿摇曳,与腰间弯刀相击,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响,恰似环佩之音。“人皇殿之走狗亦敢阻拦本姑娘去路?”田田娇声叱道,其声若莺啼。
“田姑娘之胭脂沾染于鞭梢矣。”江罗昇嘴角含笑,举起方才接住的暗器,鎏金飞镖之上果然有一点朱砂之色。他瞧见少女耳尖瞬间泛红,恰似春日桃花初绽。趁其一时怔忪,江罗昇忽地压低声音道:“君不欲知美兰于信中所书何事否?”
田田的瞳孔骤然一缩。她自是难忘三日前接到的那封战书,信笺之上字迹龙蛇飞舞,书着“栖凰城大喜之日,敢来抢亲否”,落款之处还绘有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此与二十年前其父收到的退婚书上所绘者一般无二。
“汝以为吾会中计?”田田虽这般言语,却仍甩出长鞭,长鞭似灵蛇出洞,瞬间缠住江罗昇的脖颈。
然此时,她却嗅到江罗昇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此香仿若幽梦之引,令她忆起母亲临终前紧攥的那封泛黄信笺,亦是这般清冷的气息,仿若幽夜之兰香。
江罗昇故意任那长鞭紧勒脖颈,待即将窒息的刹那,他猛然伸手扣住田田的命门:“田教主得强荣密信之时,可是咯血了?”
感觉到少女身形陡然一僵,他便附耳轻笑道:“吾有蓬莱阁之九转还魂丹,姑娘若肯陪吾演一场戏,此丹便归姑娘。”田田心中一动,念及父亲沉疴在身,于忧惧与犹疑之间,一步一步地踏入了江罗昇所设之圈套,江罗昇的金蝉脱壳之计也自此踏出了首要一步。
江罗昇此举,实是为逃与美兰之婚事。他深知田田与美兰之间的微妙关系,便借此算计田田。
田田虽聪慧,然心系父亲病情,终究是中了江罗昇之计,而江罗昇则向着逃脱婚事的目标更近了一步,此乃一场精心谋划的棋局,各方皆在局中,命运的丝线也自此开始交织缠绕。
大婚之日的栖凰城,沉浸在一片看似热烈的喜庆之中,大街小巷红绸飘舞,宛如灵动的红蛇蜿蜒游走,大红灯笼高高悬挂,恰似一个个喜气洋洋的胖娃娃,将喜庆氛围浓浓地晕染在每一寸空气中。
美兰犹如一朵绽放在华丽锦缎之上的盛艳牡丹,那身红衣红得似能灼伤人的眼,精致的金线在衣料上绣出繁杂而华美的图案,每一针每一线都仿佛诉说着皇家的奢华。她头上的凤冠堪称一件绝世珍宝,仿若一座用金银珠宝堆砌而成的小型宫殿。
凤冠的主体由黄金打造,那黄金的色泽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仿若太阳的碎片镶嵌其中。
冠顶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欲飞,凤凰的羽毛由无数颗色彩斑斓的宝石镶嵌而成,红的似燃烧的火焰,蓝的如深邃的海洋,紫的像神秘的夜空,每一颗宝石都经过能工巧匠的精心雕琢,散发着迷人的光晕。
冠的边缘垂落着一排排晶莹剔透的珍珠,圆润而饱满,像是刚刚从深海蚌壳中取出一般,随着美兰的一举一动,这些珍珠相互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如同奏响了一曲胜利的乐章。
美兰就这般趾高气昂地站在高台之上,她的眼神犹如冰冷的刀刃,透着满满的得意与傲慢,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在审视自己的臣民一般俯视着台下的田田。
田田站在台下,气得浑身发抖,双脚不停地跺着地面,那力度仿佛要将脚下的大地跺出个窟窿来。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节泛白,好似要将所有的愤懑都捏进手掌之中。
心中犹如翻涌的怒海,满是无法遏制的愤懑。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被江罗昇算计,像一只掉进陷阱的小兽一般,落入了如此不堪的境地。而此时的江罗昇,就像一个隐匿在黑暗中的幽灵,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继续悄无声息地施行他那阴险的金蝉脱壳之计。
田震天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来,那乌云密布的面容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的天空。强盛则满面春风,那笑容如同春天里盛开得过了头的花朵,有些张狂。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和不加掩饰的志得意满,那目光像是一条黏腻的蛇,在田震天身上游移。他心中暗自窃喜,今日这局面可是自己殚精竭虑、苦心谋划的杰作,看着曾经的对手如今像斗败的公鸡一般狼狈,他内心的畅快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
“哼,田田,今日我美兰大婚,你可是来贺喜的?”美兰故意拉高了嗓音,那尖锐的声音如同划破寂静夜空的利箭,在空气中呼啸而过,周围的人都被这声音刺得耳膜发疼。
田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美兰,你别太得意忘形了,这里面的阴谋诡计,迟早会像被揭开的遮羞布一样,暴露在众人眼前的。”
美兰只是轻蔑地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阴谋诡计?这可是我与罗昇的大婚,是天赐的良缘,哪有什么阴谋诡计。倒是你,莫不是眼红得像只兔子,嫉妒我今日的风光?”
就在这气氛紧绷得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之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如同潮水涌动般的骚动。只见江罗昇一袭白衣胜雪,他就像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又似从画中走出的仙人,翩然而至。美兰看到他,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那惊喜就像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烛光:“罗昇,你终于来了。”
江罗昇却仿若没有听到美兰的呼唤一般,他的目光坚定地锁定田田,径直朝着她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的心尖上。他轻声说道:“田姑娘,我来带你离开这充满魑魅魍魉的是非之地。”
田田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疑惑与警惕,那眼睛就像受惊的小鹿:“你又想耍什么新花样?莫不是又要把我往更深的陷阱里推?”
江罗昇一脸诚恳,目光真挚得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姑娘不要再怀疑我了,我已经知晓自己的过错,实在不忍心看你被卷入这无端的纷争漩涡之中。”
美兰目睹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那苍白如同被抽去了所有血液的白纸。她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像是风中飘摇的落叶:“江罗昇,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怎能如此对我?”
江罗昇转身面向美兰,神色坚定得如同巍峨的山峰:“美兰公主,这桩婚事本就是一场错误,就像建在流沙之上的城堡,我不能与你成婚。”
强盛见局势突然如脱缰的野马般急转直下,脸上的笑容如同被一阵寒风扫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尴尬和恼怒。他对着江罗昇怒喝,那声音如同雷鸣般在空气中炸响:“江罗昇,你可不要破坏今日的好事。这是多少人精心筹备的大婚,你以为你能轻易破坏?”
江罗昇却仿若扎根在地上的古树,不为所动。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强荣的阴谋,我不会再让他得逞。这一切都是他为了挑起神教与人皇殿的纷争而设下的圈套,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正等着人们踩上去。”
众人听闻,皆露出震惊无比的神色,那表情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田震天更是目光如炬,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紧紧地盯着强盛,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原来如此,你们竟敢如此算计我们。你们的手段就像黑夜中的鬼魅,阴险而狡诈。”
美兰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强盛,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助的哭腔:“爹爹,他说的是真的吗?”
强盛见事情已经败露,恼羞成怒,“唰”地一下抽出腰间佩剑,那佩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如同死神的镰刀。剑出鞘的瞬间发出一声清鸣,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呐喊助威。
说时迟那时快,江罗昇也迅速抽出佩剑,剑身出鞘的刹那,一道寒光闪过,那声音如同龙吟虎啸。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起来,一时间,大婚现场原本浓郁得如同实质的喜庆氛围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得让人窒息的空气,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掐住了每个人的喉咙。一场大战似乎即将如火山喷发般爆发,那压抑的气氛让人感觉暴风雨即将来临,而且是一场足以摧毁一切的暴风雨。
而在这紧张的局势下,美兰突然朝着江罗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冷笑好似寒冬腊月里的冰碴子,阴阳怪气地说:“你的魔界娘子带着孩子来看你喽。”话音未落,她的手刃恰似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朝着江罗昇迅猛袭去。
江罗昇宛如一只灵动的猎豹,身形一闪,敏捷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他的双眼似燃烧的火焰,愤怒地呵斥道:“你可真是继承了你爹的无耻。”
美兰就像一只发了狂的母兽,全然不顾江罗昇的话语,双臂猛地用力,像拖拽猎物一般抱住江罗昇就往婚房奔去。只听“哐当”一声,婚房的门像是一张无情的大口,将江罗昇吞入其中,随后被紧紧锁住。
与此同时,强盛脸上挂着那如狐狸般狡诈的笑容,对着田震天得意洋洋地宣称:“困扰你二十年的毒?哈哈,不过是一杯红枣加蒲公英混合而成的假药罢了,你就像个被愚弄了二十年的傻瓜。”
田震天犹如被点燃的火药桶,刹那间怒发冲冠,“嗷”的一嗓子怒吼,整个人如同愤怒的公牛一般朝着强盛直直地扑了过去。强盛也毫不退缩,两人瞬间如同两只争斗的猛虎,拳脚相交之处带起阵阵劲风,打得难解难分。
美兰在婚房周围像没头的苍蝇一般焦急地寻找田田的踪影,却一无所获。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就像一片乌云遮住了心中的阳光,要是自己的情郎被田田抢走了可如何是好?
怀着这样的担忧,她急匆匆地赶到婚房,用力撬开门。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的心瞬间坠入冰窖,房内空空如也,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而在不远处的马车旁,田田站在那里,像一个得胜的将军。她看着马车里被自己捆得像粽子一般,嘴也被手帕严严实实地堵住的江罗昇,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恰似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她的脑海里此时正萌发着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如同黑暗中的幽灵,令江罗昇从心底感到恐惧。
美兰满心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没想到在与田田的较量中一败涂地。得知结果的那一刻,她只觉天旋地转,双腿发软,差点直直地栽倒在地。好在强盛及时赶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才避免了她狼狈摔倒。
另一边,田震天看着局势对田田不利,心中焦急万分,决意要帮女儿抢婚。他面上堆起虚假的笑容,装作一副热心肠的模样走向美兰和强盛,说道:“这事儿肯定有误会,咱们一起去找江罗昇,把事情说清楚。”
可谁能想到,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在假意周旋之时,他悄悄给下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偷偷将田田和江罗昇转移,准备来个 “暗度陈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