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添上最后一根稻草
范紫芙强忍笑意,点头,示意他松开手。
“宋易安,你怎么搞得这般狼狈?”
“大皇子的人……确实手脚厉害。”宋易安无奈道:“那老三反应极快,吸了那秘药亦是给了我一拳,我没来得及躲闪。”
他不察,能在宫里遇上范紫芙。
待远远看见,原是摘掉的面具,他又不自觉戴上。
“芙儿,大皇子可是拿那串手串威胁你了?所以……你被迫与他一起入了宫?”宋易安原以为这狠心小娘子不会顾他死活,竟没想到……
范紫芙揉了揉脸,抬眸见他满眼期待。
不是,他在期待什么?
“高靖逸拿你威胁我,但奇怪的是,他并没说出要我如何做,好似半路改了主意,竟告知徐菘蓝尚在人间之事。”范紫芙回忆说。
按理,他应当是要拿她去威胁徐菘蓝,如今却送她去见徐菘蓝,并未提出过分要求。
“徐菘蓝?”宋易安问:“是你亲生母亲?”
范紫芙点点头,将徐菘蓝被顺神帝困在深宫一事简单与他说了说。
“你说,高靖逸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范紫芙不解。
宋易安听罢,沉思片刻。
梦境里,他因众臣反对,又因青黄新法被人钻了空子,导致百姓们因青黄贷苦不堪言,而接连被参。
加之后来黄河水患、汴京地震,官家只得暂停新法,且将自己罢免,以消众怒。
这其中从未有过高靖逸的影子。
官家既已放他出京,去往他地任官,自然亦不会对他动手。
“你阿母自幼跟在阿翁身边长大,习得一手医术,想来是极有天赋的,不然当年去往边城战场,阿翁亦不会将她带上。”
“高靖逸说是为了皇后娘娘,既是如此,那么韩皇后应当早已发现了松香殿的存在,却一直隐忍不发。”
“一国之母,且有强大的母家为倚仗,却仍这般忍气吞声。她为了什么?”
宋易安冷静分析。
范紫芙蹙眉道:“为了高靖逸。顺神帝身子硬朗,一直未立太子,大皇子虽是位同太子,却到底没有名分。”
宋易安点头道:“官家亏欠徐菘蓝,既然给不了她名分,会不会……”
范紫芙瞳孔放大,接话说:“难不成……想让阿母为他生个孩子,给这孩子一个名分?!”
宋易安虽觉匪夷所思,可却说:“当年先帝并不看重官家,可他凭借九死一生上战场,博取名望,让先帝难以忽视他。”
“大顺向来重文轻武,官家文才敏捷,素有贤名。可他少年时,却常与韩家郎君混在一起,学了些拳脚功夫。”
“后来,又剑走偏锋,以战事为契机,以韩家为倚仗,一步一步走向皇位。”
宋易安细细思考,遂道:“这般难成之事与他,亦是易如反掌。想来,于他眼里,这世间便再没有不能做得事。”
范紫芙饮口茶,只觉忐忑不安:“皇后尚在隐忍,可高靖逸却忍不了了,定是有什么事。”
她抿了抿双唇,不愿相信却不得不猜测:“难不成……”
“阿母有孕了……所以高靖逸忍不了了。”
宋易安又为她斟茶,说:“极有可能。”
范紫芙心内七上八下,又回想徐菘蓝方才催促她离开,又恋恋不舍的神情。
竟暗藏决绝。
她抓住宋易安的手说:“易安,阿母心性坚毅,又极为有主见,被困宫中这般久,她依旧坚挺活着,定是为了我与阿翁。”
“高靖逸不用做什么,只需要将我卷入其中,便会让阿母心生恐惧。”
“我怕阿母等不了许久,会做出决绝之事。”
宋易安双眸幽深,说:“这或许便是高靖逸想要的。”
范紫芙咬牙,终归被他算计了!
可即便知道这是算计,她还是会跳入圈套。
且不说,她对徐菘蓝有多少感情。
便是这般隐事,谁人不好奇?
她紧捏着茶杯,捏得指尖都泛白,方说:“我断不会让他得逞!”
宋易安将她手中茶杯拿掉,说:“如今既然已知晓,反而一切好办,我们便有时间筹谋,将阿母救出皇宫。”
范紫芙一愣,说:“你……你愿意帮我?”
宋易安见她这般呆怔模样,笑道:“你是我的发妻,你有难,我自然会助你。”
“就像……我落入高靖逸之手,你依然会为我冒险一般。”
范紫芙清清嗓子,有些心虚道:“咱们先歇息吧,明日出宫后,再从长计议。”
“只是,如今你脱困,高承尧必然会追问,你当如何应对?”
宋易安眸光一闪,说:“大皇子做事倒是谨慎,即便凭借几个面具,至多被官家猜疑,却拿不到错处。”
“但他有一事却与我不谋而合。”
范紫芙诧异问:“何事?”
“自打明公请辞隐退后,司马珣便跳到幕前。这位司马府的长子不同于其父,做事尚有底线,他一切只为权力。”
“明公尚有几分文臣傲骨,虽说不赞同新法,但却从未背后使过什么阴私手段。”
“但司马珣却不同。吴清洛死前,李瑾便提醒过我,云策与司马珣私下有往来。”
只是……
宋易安那时按兵不动,他惜才,更重友。
原本就无几个知心朋友,云策与张穆是唯二。
他在给吕俭机会,莫要一时糊涂,走上歧途。
即便在梦里,吕俭亦从未害过他,只是后来接替他位置之后,待他不如从前亲密。
范紫芙一听这话,便知晓宋易安亦是疑吕俭。
只……不知道宋易安是否知晓吕俭对原身的心思。
“所以,你……这次想引蛇出洞?”范紫芙猜测。
宋易安满眼欣赏看向她,点头道:“大皇子既然想借我消失这段时间,离间司马家与官家的关系,但,若只是这般离间,动摇不了司马家。”
“青黄新法受阻,有许多州县皆有司马府门生的身影,究其背后,十有八九是司马珣。”
范紫芙瞬间懂他打算:“你想让高靖逸与司马珣狗咬狗?”
宋易安眉头微动,这话虽不好听,却说得是这个理。
“待时机成熟,我自然要添上最后一根稻草。”他沉声说。
范紫芙头微侧,不解。
宋易安眸光幽深,低语:“吴清洛已死,定不了司马岭的罪,但尚有一人目睹了事件始末,且能说得清。”
“谁?”
“陈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