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在场的时候,傅聿沉和林厌交流起来就会很不方便。
主要是傅聿沉单方面对着空气说话,像个神经病……
所以,今天早上吃完饭,傅聿沉就让所有的佣人都回去了,让他们等到午饭或晚饭的时候再来。
司机也被傅聿沉放了带薪的假。
傅聿沉从车库里开了一辆车出来,林厌系好了安全带,乖乖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我们要出发了。”
林厌很有仪式感地来了这么一句话。
傅聿沉觉得很有意思。
林厌总给人一种活在动画片里的感觉。
仪式感强的没边。
车子稳稳地在街上行驶,由于不是去公司的那条熟悉的路,林厌觉得哪里都新鲜。
一双漂亮的眼睛兴冲冲地往外面看。
傅家和沈家离得远。
林厌活着的时候来这边的机会也不多,对这边的城区不太熟悉。
不过,他总觉得这边的城区好像比自己家那边更繁华一些。
林厌感到有点奇怪。
他记得自己家在京市的西面,按道理来讲,是发展最好的一块区域,为什么现在东面看起来更繁华。
林厌对京市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年前,其实三年前傅家就以一己之力带动了东边的发展。
不过林厌还没有来得及多想,注意力又被别的东西吸引过去了。
傅聿沉注意到了林厌不同寻常的兴奋。
这也是傅聿沉带林厌出来的目的之一。
林厌的记忆停留在五年前,对很多事情的认知都会与现代社会脱轨。
如果小鬼有一天被重新养回人形,以另一种形式重新回来,那么提前让他适应这个社会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傅聿沉不敢直接告诉林厌关于时间的真相。
林厌的记忆停留在十三岁一定是有原因的。
贸然让他知道自己缺少了五年的记忆,他不敢确定会不会伤害到林厌。
傅聿沉不敢赌。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车子到达了商场。
傅聿沉把车子停进地下车库,林厌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
他跟在傅聿沉身后,跟着他往前走。
忽然间,林厌惊奇地扯住了傅聿沉的袖子。
“先生先生!”
傅聿沉站住脚步。
林厌一脸激动:“我好像又长高了!”
他拉着傅聿沉,又往傅聿沉面前凑了凑。
他把自己的手掌放在头顶,然后水平地往傅聿沉那边移动。
手掌碰到了傅聿沉的鼻尖。
他高兴地仰起自己的头,眨着一双闪着光的眼睛:“是不是?是不是又长高了?”
由于仰着头,少年修长漂亮的脖颈露出来。
从傅聿沉的角度来看,刚好能看到少年细白精致的锁骨,像是漂亮易碎的瓷器。
一种异样情绪再次攀附上傅聿沉的心头。
无声无息的,傅聿沉再次做出了那个动作,食指摩挲着拇指的指腹,一个转动扳指的动作。
手上是应该有点别的东西的。
比如说,少年的脖颈,和喉间那一小点精致的凸起。
“先生……”
自己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林厌像只猫似的,歪着脑袋去看傅聿沉,眨着一双干净的眼睛。
傅聿沉喉结滚动,垂了垂眼睛。
他把自己的目光从少年的脖颈上移开,长睫掩住了一闪而过的欲色。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到的沙哑。
“嗯,长高了。”
得到了肯定回答,林厌的小表情无比得意。
“我现在已经不是小矮子了……”
“比园丁姐姐和管家伯伯都高,说不定比哥哥还高!”
林厌对于自己长高这件事情显然很兴奋。
傅聿沉看着林厌,叹了一口气。
孩子气……
林厌再次提到了自己的哥哥,傅聿沉觉得有点奇怪。
从林厌的语气来看,林厌的家庭应该是很幸福的。
那么到底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依旧还是没有人报案……
十八岁的孩子在生日当天失踪,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提这件事呢……
还没来得及细想,林厌已经兴冲冲地跑到前面去了。
“快点先生!”
林厌一边往前跑一边喊。
回头看的时候,眼睛里面带着细碎的笑意。
忽然间,傅聿沉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他可以带着小鬼去工作,带着小鬼出去玩,给他准备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至少……至少这样的小鬼是快乐的
如果真的调查出来了小鬼的死因,把血淋淋的事实再次摆到他面前,这是不是第二次的伤害。
如果让他和自己的家人相见,再次经历一次生离死别,这样对他真的公平吗?
傅聿沉垂下自己的眼眸。
傅聿沉很少更改自己的决定和想法。
这是第一次,他对自己追求真相的想法感到动摇。
“先生!先生——你!好!慢!啊!”
林厌站在不远处车库出口的地方,拖长了调子冲着傅聿沉喊。
活泼明媚又可爱。
见到傅聿沉抬头看他,林厌又兴奋地冲着傅聿沉招了招手。
“先——生——”
“你——听——的——到——我——讲——话——吗——”
少年脆朗的声音传来,在车库里回响。
傅聿沉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迈着步子往前走。
等走到林厌跟前的时候,少年笑得正灿烂。
“先生,你觉得刚才我们的距离有多远?”
他问傅聿沉。
傅聿沉大概估计了一下,答道:“大概七八十米左右。”
林厌继续说道:“先生我真的有在慢慢变好,我刚跟着您的时候,跟您隔一面墙,我的腿都感觉到不舒服。”
“我刚才试了下,您站在刚才的地方,我站在这里,是我现在不会感觉到痛的最大距离,已经有七八十米了。”
“说不定等时间长了,我还可以离您更远,这样就不会打扰先生的生活了。”
少年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是上扬的,带着掩饰不住的愉悦。
反而是傅聿沉听了这话,心里头莫名其妙地感到沉闷。
尤其是那句“还可以离您更远”,这句话不轻不重的,刚好敲在傅聿沉的心口上。
林厌见傅聿沉好像的神情不太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
“先生……您不高兴吗?”
傅聿沉冷淡道:“没有。”
林厌不解:“那您为什么这副神色?”
听了这话,傅聿沉的目光落在林厌脸上,结果就看见对方诚挚发问的模样。
傅聿沉:……
林厌继续瞧着傅聿沉:先生好奇怪。
半晌儿,傅聿沉才轻叹了一口气。
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
“小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