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默菲尔德可以听到阁下发出轻轻的吸气声。
他在说出口自己是雌同的谎言时,鼻尖似乎闻到了雌虫战友们若隐若现的信息素臭味。
雌虫之间的信息素在同性闻来无异于是最让虫恶心的生化武器,就算用抑制环隔绝大部分,当情绪波动剧烈时,信息素浓度升高,也让虫从鼻尖到腺体,从神经末梢到心灵都受到重击。
要不是提前打了抗过敏针剂,光自称自己是雌同就能让萨默菲尔德脖间升起密密麻麻的过敏红疹。
萨默菲尔德觉得脖间有些发烫,是过敏前兆。
不行,若是出现过敏红疹,那自己这个拙劣的谎言肯定会被面前的阁下拆穿。
但又不能在阁下面前打抗过敏针剂。
虫神钟爱雄虫,雌虫的心思在高等雄虫的面前就像是透明的浅溪。
若是自己不能消去过敏症状,更进一步,幻想一个雌同的对象。那阁下就会发现自己是雌同是一个谎言,被愚弄的雄虫会因此被激怒。
萨默菲尔德想要让这次约会失败,但并不想激怒约会阁下,让他回去告状,若是那样,丢了面子的马歇尔家主将怒火转移到雌父身上。
那么,幻想雌同的对象?
萨默菲尔德不由得将思绪转移到自己熟悉的雌虫身上。
战友?朋友?yue······
萨默菲尔德以绝大的意志力控制住喉头的生理性痉挛。
陌生阁下的目光停留在自己面前,温和而有礼,并不冒犯。
他保持着可贵的沉默,让萨默菲尔德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完善这个灵机一动的剧本。
萨默菲尔德不由得想到曾经的“亚雌”,自己最好的朋友,唐瑞·霍恩比。
想到瑞尔,萨默菲尔德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愧。
瑞尔不顾自身,潜入马歇尔庄园带自己出逃。
而两年过后,自己不仅自投罗网,现在还需要意淫他来推辞。
但,瑞尔确实是最合适的雌同对象。
想到他,萨默菲尔德似乎含着冰的目光微微软化,泛红的脖颈也消退下去——过敏反应完全消退下去了。
萨默菲尔德微微松了口气。
陌生阁下终于开口了,嗓音清朗,尾调微微上扬:“你怎么确认自己是雌同的呢?有心仪对象吗?”
萨默菲尔德在门边抱着花等待的时候,已经开了微型电磁波干扰装置,外虫不能听到声音,也不能看到两虫的唇形。
前面马歇尔家主是不允许开的,但是阁下出行,除非阁下允许,都需要开这个以免外虫窥伺。
虽然两虫的交谈不会有第三只虫知道,但萨默菲尔德也因为造谣瑞尔而有些羞耻——他有着遗传自雄父的冷白皮,稍微羞耻就脸红得很明显。
萨默菲尔德冷静地想:这不是坏事,更容易让虫联系到害羞。
萨默菲尔德开口:“是的,是我的一个朋友······”
陌生阁下果然很有修养,等萨默菲尔德话语告一段落才开口,语气中含着微微笑意:“看来萨默菲尔德先生很喜爱那位先生,但是那位先生并没有对你抱有同样的情感······”
虽然陌生阁下说的是实话,但萨默菲尔德还是有些不快,自己和瑞尔的感情明显是正面而双向的。
萨默菲尔德更多的心思却在理智地分析:看来老马歇尔找的这个阁下并不是省油的灯,或许老马歇尔给他家族准备了不少利益。
萨默菲尔德心思百转,就是没注意到声音越来越耳熟。
陌生阁下接着说:“······或许,萨默菲尔德先生,维克医生,性别不要卡那么死。”
萨默菲尔德皱眉抬起头来,但眉间刚出现的纹路在看到雄虫笑意盈盈的熟悉眼睛时飞快地抚平,优雅的贵族社交辞令早就忘到九天之外,连发声器官似乎都不太好用了:“······瑞尔?”
萨默菲尔德打扮的时候,为了不让阁下从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心思,戴了一副平光眼镜。
镜链由于萨默菲尔德突兀地抬头,在脸颊上甩出轻微的淡红色印记。
“是我?维克哥哥都听不出来我的声音吗?”唐瑞语气中带着些委屈。
萨默菲尔德明明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心软:“我······瑞尔?”
只见唐瑞突然伸手,萨默菲尔德硬生生控制住想要格挡的肌肉反应,任由雄虫的指尖触碰到他眼下的肌肤,指尖上凝聚着一层薄薄的精神力和几不可闻的信息素。
就是这么不讲道理,雄虫的信息素能够帮助雌虫自愈——即使这红印放着不管,半分钟也消下去了。
“嗯?”雄虫发出一声鼻音,收回手,专注的目光和萨默菲尔德对视,“我在听,维克哥哥直说吧。”
见到唐瑞的喜悦淡下去了,萨默菲尔德才注意到唐瑞出现在这里的身份——自己的约会阁下,不由得有些疑惑:“瑞尔,你为何在这里?”
唐瑞理所当然地说:“和雌虫约会啊。”
既然两虫相认了,唐瑞也不端着了,按照安德烈给的探店tips熟练地点了几个评价很好的菜。
“你还要吃点什么吗?”
“和雌虫约会?”
两虫同时开口,愣了一下,又道。
“来敷衍一下赫拉。”
“这样就够了。”
两虫的默契让唐瑞忍俊不禁,笑意出现在眼睛里,就像是混入琥珀的碎金。
唐瑞详细解释道:“二十岁之后,赫拉就将雄虫的信息统一录入信息库中,按月放出约会申请名单。b级雄虫每月要完成一次例行约会。”
萨默菲尔德没有雄虫兄弟,这是知识盲区,于是,他耐心倾听年轻雄虫的碎碎念。
“······赫拉还说不允许交单身税来抗拒约会,凭什么啊,我又不是交不起。”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唐瑞觉得有些口渴,喝了一口茶水,脸皱成了一团,“噫——怎么这么甜,维克哥哥你要暗害我。”
“抱歉,这茶水不是我点的,喝这个吧,我没喝过”萨默菲尔德给唐瑞换成了自己面前的清茶,“不过,我没申请约会名单。”
唐瑞十分自然地说:“因为是我主动指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