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建兴七年,冬月初八,子时。
月上中天,太平公主府的命案让整个长安城风声鹤唳。狄仁杰离开公主府后,直接赶往大理寺验尸房。两具女尸并排而置,在昏暗的烛光下散发着诡异的蓝光。
";大人,您看。";仵作老吴吹灭了烛火。房内顿时漆黑一片,但见两具尸体的十指竟在黑暗中发出幽幽蓝光,如同夜明珠般诡异。
";好生奇怪。";狄仁杰凑近观察,";这种现象,你可曾见过?";
";回大人,老朽行医三十载,从未见过这等怪事。";老吴重新点燃烛火,";而且更奇怪的是,这蓝色似乎在慢慢扩散。您看柳小姐的手腕,比早上发现时的颜色深了许多。";
此时,几位太医也赶到了验尸房。为首的孙太医仔细检查后,面露难色:";大人,这毒物老夫也从未见过。但从症状来看,应该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引魂散';。";
";引魂散?";狄仁杰问道。
";是的。传说此毒出自西域,中毒者会在无痛无知的情况下安详而死,死后十指发蓝。但真正的引魂散早已失传,况且也不会发光。";
另一位张太医却有不同看法:";依我看,这更像是';青蝶粉';。此毒以青金石为主料,中毒后会让人安详而死。但青蝶粉的症状是指尖发青,不是发蓝。";
狄仁杰示意众人安静,开始仔细检查尸体。柳明珠的尸体保存完好,面容安详如睡,但在颈部的细微勒痕处,他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那里的皮肤略微发黑,与寻常勒痕不同。
";大人,您看这个。";王勇递上一个小瓷瓶,";是在蓝夫人丫鬟身上找到的。";
狄仁杰打开瓷瓶,一股淡淡的香气飘出。瓶中装着些许蓝色粉末,与死者口鼻处发现的粉末极其相似。
";立刻送去验查。";
就在此时,一位年轻太医突然惊呼:";大人快看,尸体的蓝色正在扩散!";
众人凑近观察,果然发现柳明珠手腕上的蓝色正在缓慢蔓延。而更令人惊异的是,在她的指甲缝里,竟然藏着一些极细的蓝色丝线。
狄仁杰取出放大镜仔细查看。这些丝线质地特殊,在烛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他想起了在柳府发现的织机图纸,以及太平公主府中那匹诡异的紫色锦缎。
";王勇,你立刻去查两件事:第一,这种丝线可能的来源;第二,十年前织造局废弃的具体原因。";
";是。对了大人,方才打探到,蓝夫人的丈夫曾是御药房的供奉,十年前因为制药出错而被革职。更巧的是,他死时的症状,据说也是十指发蓝。";
狄仁杰眼中精光一闪。御药房、织造局、十年前的案子,这些看似分散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孙太医。";他转向众人,";你们可知道御药房可有制作染料的记录?";
孙太医思索片刻:";回大人,御药房确实会制作一些特殊染料,用于御用锦缎。不过十年前就已经停止了。";
";为何停止?";
";据说是因为有个秘方出了问题,导致几个织女中毒身亡。当时闹得很大,最后御药房和织造局都受到了牵连。";
狄仁杰若有所思。他记起柳明珠留下的字条:十年前的织锦,今夜月圆。莫非她发现了什么秘密?
正思索间,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衙役匆匆进来:";大人,方才发现蓝夫人的丫鬟临死前写下了一个字——';锦';。";
";锦?";狄仁杰眉头紧皱。他回想起在太平公主府看到的那匹锦缎,以及柳明珠死时穿的紫色宫装。
突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王勇,你再去查一件事,查查御药房和织造局共同经手过的染料配方。特别是......";他指着尸体发光的手指,";能在黑暗中发光的那种。";
";大人的意思是......";
";不错。";狄仁杰沉声道,";这哪里是什么引魂散或青蝶粉,分明是一种特制的染料。而且,能让染料在黑暗中发光的,只可能是一种东西——夜明砂。";
";夜明砂?";众太医面面相觑。
";正是。夜明砂本是制药原料,但若与某些矿物质混合,就能制成发光染料。十年前,御药房和织造局一定在秘密研制这种特殊染料,但因为出了人命而被迫停止。";
";可是大人。";孙太医问道,";既然是染料,为何会致人死亡?";
";因为......";狄仁杰正要说下去,突然看见尸体的蓝色已经蔓延到了手肘处,";不好!王勇,立刻去请太平公主!此案怕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这不仅是一起谋杀案,更可能是一个延续了十年的阴谋!";
验尸房内,两具女尸的手指依旧在黑暗中发着幽幽蓝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在长安城的某个角落,那支青玉笛又响了起来,吹奏着一曲哀婉的《织女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