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的话如同惊雷,在齐瑶耳边炸响。
齐国公,正是她的父亲!
被弹劾?
这三个字重若千钧,压得齐瑶几乎喘不过气。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裙摆,指节泛白,几乎要将那上好的丝绸揉碎。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齐瑶的声音微微颤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侍卫的头更低了,声音也更加颤抖:“回禀娘娘,边关急报,齐国公……被王御史弹劾,说他……克扣军饷,谎报战功……”
“轰——”齐瑶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克扣军饷,谎报战功?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她深知父亲的为人,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
她猛地转身,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来回踱步。
金丝绣鞋踩在光可鉴人的汉白玉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下一下,敲击着周围宫女们的心脏。
她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低着头,紧张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齐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之计,必须先弄清楚皇帝的态度。
父亲的命运,家族的命运,都系于皇帝一念之间。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便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路上,她遇到了慧贵妃。
慧贵妃一身华服,妆容精致,脸上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哟,这不是齐贵妃吗?怎么如此慌慌张张的?莫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齐瑶脚步一顿,冷冷地看向慧贵妃。
她知道,慧贵妃一直视她为眼中钉,如今见她家族有难,自然是要落井下石一番。
“慧贵妃说笑了。”齐瑶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语气平静,“本宫只是想去探望陛下。”
“探望陛下?”慧贵妃掩唇轻笑,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只怕陛下现在没空见你吧?毕竟,齐国公犯下如此大罪,陛下怕是正为如何处置你的家族而头疼呢!”
齐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慧贵妃纠缠,她深吸一口气,绕过慧贵妃,继续朝养心殿走去。
慧贵妃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齐瑶家族覆灭的景象。
养心殿外,李公公正焦急地踱着步。
见到齐瑶,他连忙迎了上来,神色复杂地低声道:“娘娘,您可算来了……”
李公公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娘娘,陛下正在气头上,您可千万要小心应对。”齐瑶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养心殿的大门。
殿内檀香袅袅,气氛却凝重得令人窒息。
皇帝背对着她,负手立于窗前,明黄色的龙袍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齐瑶的心猛地一沉,皇帝的背影仿佛一座巍峨的高山,让她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臣妾参见陛下。”齐瑶轻声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温柔。
皇帝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结了一层寒冰。
他冷冷地看了齐瑶一眼,语气淡漠:“爱妃来了。”
这疏离的称呼让齐瑶心中一痛,但她很快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柔声道:“臣妾听闻……听闻齐家之事,心中担忧,特来探望陛下。”
皇帝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齐瑶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要窒息。
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打破这僵局。
“陛下,臣妾还记得,那年上元佳节,我们一同泛舟湖上,赏花灯,猜灯谜……”齐瑶的声音轻柔而甜蜜,仿佛带着一丝回忆的温馨。
皇帝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微微蹙眉,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齐瑶心中暗喜,继续说道:“那时,陛下还亲手为臣妾做了一盏兔子灯……”
皇帝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齐瑶趁热打铁,轻轻走到皇帝身边,柔声道:“陛下,您还记得那盏灯上的谜底吗?”
皇帝看着她,眼神渐渐柔和了一些,语气也缓和下来:“朕当然记得,是‘瑶光’。”
“正是。”齐瑶陛下对臣妾的恩情,臣妾永生难忘。”
皇帝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傻丫头,说什么恩情不恩情的。”
虽然皇帝的态度有所缓和,但对于齐家的事情,他依然只字未提。
齐瑶心中明白,这只是第一步,她还要继续努力。
她抬起头,看着皇帝,眼中满是深情与委屈。
皇帝被她的眼神触动,心中有些不忍,可想到齐家的事情,他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他轻轻推开齐瑶,语气复杂地说道:“朕累了,你先回去吧。”
齐瑶心中一沉她顺从地起身,行了一礼,缓缓退出了养心殿。
殿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可齐瑶的心却如同坠入冰窖。
她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她感觉自己像在走钢丝,每一步都充满危险。
“娘娘……”李公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担忧。
齐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必须尽快想出对策,否则,齐家就真的完了……
她转身,目光坚定地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备辇,回府。”
辇车辘辘,载着齐瑶一路驶回齐府。
平日里熟悉的景色此刻却蒙上了一层阴霾,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刚踏入府门,便见兄长齐修远在大厅内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见到齐瑶,他立刻冲了上来,满脸愤慨:“妹妹,父亲被小人陷害,我这就去找那王御史理论!”
齐瑶一把拉住他,厉声道:“兄长!你冷静些!现在去找他,只会火上浇油!”
齐修远一把甩开齐瑶的手,怒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蒙冤?我咽不下这口气!”他双目赤红,拳头紧握,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
齐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躁,耐心地解释道:“兄长,你这样做只会让事情更糟!王御史摆明了是要置父亲于死地,你去寻他,正中了他的下怀。如今之计,我们要从长计议,找到应对之策。”
“应对之策?什么应对之策?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我们还能如何?”齐修远颓然地坐到椅子上,语气中充满了绝望。
齐瑶看着兄长这副模样,心中更加焦急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着王御史的弹劾奏章。
突然,她眼前一亮,发现其中一个关键证人的证词与当时的军报记录有出入。
“兄长,你来看!”齐瑶指着奏章上的那处漏洞,语气激动,“这里,这个证人说当时粮草不足,导致士兵哗变。可是,当时的军报中却明确记载,粮草充足,并未出现任何哗变的情况。”
齐修远凑上前仔细看了看,眼中也闪过一丝希望:“妹妹,你真是冰雪聪明!这的确是一个突破口!”他激动地站起身,来回踱步,“只要我们能证明这个证人是作伪证,就能推翻王御史的弹劾!”
“不错!”齐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这就安排人去查证此事!”
齐修远看着妹妹沉着冷静的模样,心中对她充满了钦佩。
他终于明白,为何父亲如此器重妹妹,她的智慧和胆识,远超常人。
夜幕降临,齐府灯火通明。
齐瑶坐在书房中,手中握着几封密信,眉头紧锁。
虽然找到了突破口后宫那些虎视眈眈的妃嫔,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慧贵妃那幸灾乐祸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
她将密信放入烛火中,看着它们化为灰烬,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忽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齐瑶抬头,沉声道:“进来。”
丫鬟翠儿推门而入,神色慌张地禀报:“娘娘,宫里……宫里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