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悠在时慕雅怀里拼命摇头,发丝都蹭得凌乱不堪。
她使劲扭动着身子想挣脱这个怀抱,却被对方纹丝不动地按在胸口。
这都算什么事啊?
说好的惊险刺激呢?
这就好比她做好了单挑黑暗势力老巢的觉悟,结果一路走来,所有关卡里的小怪都被自家老妈提前收拾得服服帖帖,一点儿危险都没碰见。
总算溜达到boss房后,心想总算可以有点儿像样的展开了。
结果这女人突然跳出来,然后一脚踹开原boss自己坐在王座上,全程放水放得就差把通关奖励直接塞她背包里了。
不,一想到那个魔化状态,她就明白结算奖励已经被她放进自己背包里面了。
总之就是一点儿刺激惊险场面都没有,可以说毫无游戏体验可言。
“你别乱动,我放手便是。”
时慕雅突然松开抱着白悠悠的手,对方立刻蹦出三步远。
后腰被时慕雅指尖拂过的地方,那触感让她的皮肤有些发烫,白悠悠定了定神,抱着胳膊装出一副冷冷的表情:
“自称母亲的人会对第一次见面的女儿说些暧昧话?还挑逗她?”
白悠悠不得不承认,时慕雅的神情坦荡,不像是在说谎,况且以她的实力,确实没必要费心思来骗自己。
并且这样解释的话,很多事情也都能说得通了。
但是,她实在没办法接受那个妖魅的时慕雅,突然变成她老妈的事实。
“最关键的是你拿什么证明你身份?”
嘴上虽强硬地质问,可她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些小公主零碎的记忆片段:
深夜里飘着檀香的寝宫,轻纱帐外若隐若现的侧脸,以及断断续续的古筝弹出来的童谣调子。
五岁前的记忆像被水泡过的旧照片,只剩下模糊轮廓。
帝国覆灭那夜太过惨烈,反倒把更温暖的日常都冲淡了。
“您说夜筝女皇?”
贴身宫女总爱在她睡前絮叨,那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之一,也就只有白雅女皇可以配得上她,不过......”
宫女姐姐说到这总会突然噤声,用丝帕擦她沾了糕点渣的嘴角,转移了她注意力的同时,也就这样没了下文。
白悠悠感觉胸口闷得发疼。
这酸涩分明不是身为杀手白竹的情绪,而是身体里小公主在委屈——原来那个活在传说里的伟大母亲,连给女儿梳次头的时间都挤不出吗?
白悠悠一时间不知道该可怜谁了,毕竟同化后,两人便不分彼此,她就是那个小公主……
时慕雅眉峰一挑,指尖绕着垂在胸前的发丝打转,笑了笑说道:
“哈哈,要是我是你口中的玲珑前辈的话,这样时慕雅和九转玲珑阁要如何同时出现啊?就算境界跌落,万锻境的本事总归是藏不住的,其他人可模仿不来。”
她尾音打着旋儿,语气像在逗弄着小猫咪。
“嘶……有道理啊。”
白悠悠听了时慕雅微微颔首,的确,如果时慕雅是九转玲珑阁,那么九转玲珑阁由谁扮演?这样两人就无法同时出现了。
接着白悠悠捏了捏下巴,看着时慕雅又严肃的说道:
“不对,这只能说明你不是玲珑前辈,但证明不了你的身份。”
“小悠要验明正身的话......”
时慕雅突然上半身前倾,吐息拂过少女耳垂,
“不如摸摸为娘后腰的鸾鸟花纹?当年抱着你的时候,你总爱抓着那个花纹玩。”
白悠悠触电般的往后退去,耳尖红得要滴血:“谁、谁要摸啦,而且谁会记得那种事!”
她慌乱后退时踩到了身后的小石头,差点儿摔倒,样子好不狼狈。
“开个玩笑啦,还不是小悠你看起来太严肃了吗。”时慕雅敛了笑意,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当初见你戴着七星灵韵佩,扮作少年郎,还当是紫霄剑宗派来查魔修的探子,
毕竟苏夜是在紫霄剑宗萧云霆手上我是知道的,加上陈炎武那老家伙说,最近有名门正派要围剿魔修……”
“紫霄剑宗的弟子??”白悠悠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所以你才故意刁难我。”
时慕雅摇了摇头,抬眸时眼底泛起血色:“若你真是紫霄剑宗的人,我不会刁难你,而是直接将你化为在千魂幡里哀嚎的冤魂。”
随后她眼里的血色迅速退去,重新变为了温和的幻色双眸。
“不过,苏夜和人类缔结完全契约,并发挥全部实力去保护他,这根本不可能。
所以即便初次见面时没能看穿你的真身,我也敢断定你定是同族,绝非紫霄剑宗弟子。”
“哦,可是这还是不能证明你是我娘亲啊。”白悠悠指尖攥紧了袖口。
陈炎武那些反常的优待突然有了答案。
但属于小公主的意识却不愿承认时慕雅是她的母亲——那心底翻涌的情绪太过复杂,像是被遗弃多年的幼崽突然撞见归巢的母兽,本能地想靠近又忍不住亮出爪子。
时慕雅看着女儿白悠悠那一脸倔强的模样,心里一阵发酸。
她哪能怪女儿对自己有怨气呢?小时候就没怎么陪在孩子身边,后来出了事,自己也没能救下她。
当年那场恶战来得太突然了,自己连个能留给女儿的信物都没准备。
不过这会儿,她反倒有点庆幸女儿对自己戒备心强。至少说明这些年,女儿学会保护自己了,不像小时候那么单纯,容易被人欺负。
“是母亲亏欠了你……”
时慕雅的玉手轻轻抚上胸口,暗金色的光芒在她的手腕处流转。
“我们武器种族虽无血脉传承,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可以辨认亲属关系的手段。”
话音刚落,那光一下子变得更亮了,把时慕雅整个人都罩了起来。
等光慢慢散去,一把瑶琴出现在白悠悠眼前,只是这琴看着光芒黯淡,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白悠悠一看到这琴,心里就莫名地一阵悸动。
这种感觉特别奇妙,她也说不清楚,可就是知道,这琴对自己肯定很重要。
“且听此曲。”琴弦无风自动,“若终是不愿相认,你随时可以离去,我绝不阻拦。”
“铮——”
第一个泛音荡开刹那,白悠悠瞳孔骤缩。
那些被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就像结了冰的湖面突然裂开一样,无数的碎片涌了出来。
慢慢地,这些碎片拼成了一段熟悉的旋律。
正是那支哄她入眠的曲子,此刻正从这琴弦间汩汩淌出。